“呼,呼,呼,呼哈,呼。”我喘着气猛然坐起来,墙上秒钟恰好越过12这个数字,凌晨2:30。
雨又停了。
我的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仿佛已经无法维持生命,母亲又不见了。厕所的灯依旧关着,一整个医院像是没有活人一般,寂静无声。
我紧紧的裹好外套,直接向病房外走去,又是一个电梯。
“叮-”
门开了,这次里面什么都没有,身体已经被冰凉的汗水湿透,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我猛地推了进电梯。
“叮-”
再回过神来时,门已经关了,电梯上升。12楼的按键又被诡异的绿色笼罩,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被恐惧彻底占据。
“叮-”
电梯再次打开,这里摆满了柜子,仿佛像是一个废弃的图书馆。
暗红色的光线下,我看见柜子里整齐地摆满了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的是各种各样的人体器官,浸满了血水。
我吓得直接愣在了原地。突然,一双冰冷的手摸向了我的肩膀,我迅速的尖叫着朝电梯外跑去,又猛的回过头,身后哪还有什么电梯?
是一座墙。
仿佛这里从始至终,就没有电梯。
“帮我准备料理。”广播里突然传来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
一丝丝冰凉的汗水从我的头上滑落,已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听。
我紧紧闭着双眼,飞快的走出周围的柜子。偏过头往右看,安全通道四个字,直接的摆在了我面前。
我激动的像个找到了家的孩子,赶紧往楼梯间跑去。
可走进楼梯间,映入眼帘的是却狼藉不堪,墙角布满了零碎的蜘蛛网,蜘蛛却已经干瘪的吊死在那里。墙浸透了潮气,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墙角已经被老鼠啃咬,布满了裂缝和霉斑。
与外面整齐干净的陈设相比之下,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让我想起了那个缠满纱布,渗着黑血的怪物。
我再也不敢踏进半步,于是迅速转过身向左走去,寻找其他的出口。
这是一个很长的走廊,有很多房间,每一间房间的门旁,都配有一个木板,上面标着各种各样的名字。
熟悉又陌生。
“日式料理”木板上写着。
“帮我准备料理。”那男人的声音再次回响在我的脑海里。
要不要进去…可我根本不会什么料理。
门半掩着,透过缝隙什么都看不见。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所措,就这么定在这门口。
猝不及防间 ,这仅存的暗红色光线闪了几下,我紧紧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
当我再睁开眼睛时,走廊的从暗红色变成了正常的白炽光线。
就在我眼前,距离我不到10厘米的地方,一个高大的身影几乎占据了我视野的全部范围。
我慢慢抬起头,屏住呼吸,想看他的脸,因为他太高了,我觉得都快两米了。他套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将衣服自带的帽子戴在头上,他的脸全几乎全被笼罩在阴影中,只看得清,那张紧闭着的微微下垂的嘴角。
一瞬间,我也许是想,是不是看到死神了。
“砰,砰,砰,砰。”只听见一阵狂乱的心跳声。突然,他将上衣脱下,帽子也跟着褪下,白色的光影蓦然在他脸上蔓延开来。
他轻轻的笑着,低下头整理着他的衣服。袖口时不时碰到我的手。
我,竟挪不开眼睛。
“算了,你不用准备了,先看我最近练的肌肉,怎么样?”
他低下头,伸长颈子,指着腹部向我炫耀。
那一双黑眸,就这样直直的看着我,眉梢好看地扬起。那眸子,就像冬日里阳光下那潋潋金光,如同慢慢铺开的海水。
这一切,熟悉又陌生。
我竟不知觉的冲他笑了,像是久违的朋友又像是从未谋面的恋人。
“怎么这次来,这么狼狈?”
他轻轻的牵起我的手,眸瞳底含了一抹不轻易透露的温柔。我才发现,不知何时我的手被刮开了一条特别长的疤,正向外一点点地渗着血,但是不深。
“跟我来。”
他小心地放下我的手,转身向前方走去,我也紧随他的身后。
趁他走在我前面的功夫,我走在他身后,小心地打量着他。
大抵是上半身没穿衣服的缘故吧,显得他的背部宽阔厚实,沟壑分明,每一束肌肉都像雕刻出来似的好看。
“这寸头起码都快两米了吧,这么高。大概是30出头的样子,比我成熟的太多了。”我心中不禁感叹道,感叹他的活力和潇洒。
他突然停了下来,由于没有预兆,我一个劲猛的撞到他的背上。
“就这儿了……你在干嘛,就连走路都会睡着吗?”他偏过头来无奈地望向我。
我不好意思地赶紧拉开距离,他收敛起了笑意,转动门把手。
“咔嚓”
门开了。
他往黑暗的屋内径直走去,我只是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进来,然后微微偏过身子蹲下,低头躲过了墙壁上尖锐的钉子,去摸索桌下那被故意做成地砖模样的开关。
灯开了。房间瞬间变得明亮,这里的东西杂乱,桌上有堆积成山的杂货和盒子,一张床,一个沙发,一台电脑……如此凌乱的房间竟然让我体会到那么一丝温馨。
而我瞬间又感到恐慌,我…是怎么知道开关在这里的,刚才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就像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家中,知道脱下鞋子,该放在哪里一样。
“小丹鸟,坐这儿来。”他一边准备好酒精和棉签,又一边指着床说道。
“你叫我吗?”我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小声嘀咕。
他气急败坏地笑道:“难道我是在叫鬼吗?”
“我只是以为是你养的宠物…”我急忙出声应道。看着他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我壮着胆子向床边走去,打量一番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和你……认识吗?”
他这才没耐心地一个箭步朝我走了过来,我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霍培融,我叫什么你都能忘,真能耐啊。”
突然我感觉手上一阵冰凉,刺痛在伤口周围蔓延,我猛地睁开眼,他正蹲在我身旁为我擦药。
我想抽回手,可他却皱了皱眉头警告道:“别动,毕竟伤口长在你身上,没人能替你承受。”
“对不起,那……你刚刚说的山鸟,是什么?”
“笨蛋,是丹鸟,算是凤凰的…一种雅称,这你也不知道?还真是,脑子摔坏了。”他眼底留下一片阴暗,继续用沾满酒精的棉签为我涂抹伤口说着。
“下次,别这么冲动冒险了。在学会飞之前,就先安心的…躺在我怀里吧。”
他温柔的脸,如夏雨似的,搅扰着我的梦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