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穗心事重重地回到教室,她侧过头,果然那里空无一人。
四周的同学一如既往在热烈地交换答案、讨论疑点,间或有人沮丧的哀叹,“这次的试题怎么和老师平日讲解的题型完全不一致啊!”
“亏我还拿着笔记复习半天,根本不考!反而还因为没带涂卡的铅笔不得不举手向监考老师求助。”那人泄愤地按动圆珠笔。
“谁不是呢,我也没带,”他的朋友挠挠头,有些疑惑但没有深思,“以往这样的竞赛哪里需要填答题卡啊。”
他们的交谈仍在持续,陷入回忆的余穗却渐渐听不分明了。
几分钟前。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但是事实摆在了那里。学校临时更换试题,还准备了配套的答题卡,就是想第一时间找到作弊的同学。”
和纸条里的号码联系上后,他们伪装成学生钓“鱼”,钓上后比照出题组拟定的答案一看,嚯,只字不差。
所有知晓此事的老师快马加鞭,在几百份试卷里批花了眼,没想到真揪出一匹答案照抄、略作修改妄图瞒天过海的害群之马。
就是余欣。
对于这位咎由自取的“妹妹”,余穗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她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恰好就牵连上了—“对了,你同桌的情绪很不稳定,刚从火箭班退下来,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不过这次我们班的成绩已经率先出了,你和他的分数都不错,有实力,心态也要好啊。”
这样吧。
巧克力和由她亲笔书写的新纸条被摞在一起,轻手轻脚地放入隔壁空荡荡的书桌内。
接连的情绪波动已经消耗了余穗大部分精力,她趴在桌上补眠。
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困倦的她只能忽略。
顽皮的某同学被老师叫走批评,回来后他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找到混迹在肖思嘉拥簇里的余欣,对她眨眼:
“嫂子,啊不,欣姐,老太婆喊你呢。”
“什么事?”本因他自作聪明的称呼窃喜的余欣心里打鼓。
“哎呀,还能有什么呢,我刚看到老太婆在那里输成绩,啧啧,一百来分!”
她已猜出男生的意思,喜笑颜开,却还是故作不知问:“谁啊?”
“我没看到全名,只看到了前头的余字……还有谁啊!”
“真的啊!”余欣欣喜得跳起来,她第一时间不是看四周人的反应,而是急忙追踪到肖思嘉的位置,故作矜持而暗含期盼:
“成绩还没出呢,别说得板上钉钉似的……”
“是啊……”如她期盼作出反应的肖思嘉撑着膝盖直起身,嘴里叼的换成了真烟,“你的姐姐不是也姓余,要不是为了参加这次考试,也不会在这个点返校吧。”
“啊、啊……哦对,余穗也参加了。”
猛然被泼一盆冷水的余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喷涌而出的酸涩和嫉妒在无声反驳,余穗,那个病鬼?呸,她佩吗?上过几天学……
但是下一秒,他的话又把她拉回那飘飘然的天堂,“不过这么久没来上学,估计她就是走个过场。所以,恭喜你啊,余欣,做得真好。”
“运气好罢了……”
她有些沉溺于同学不可思议和艳羡的眼神,几个关系亲密的已凑上前来,“余欣,你怎么考得这么好啊,还说题难!”
“小欣,你这成绩上培训班绰绰有余了吧!”
……
“余欣,跟我来一趟。”直到面无表情的老师出现在门口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止住声。
被喜悦冲昏头的余欣忽视了她眼里的冷光,一颗心仍欢快地蹦着。
“老太婆”将她的试卷摊开,拿笔敲了敲,“看看吧。把这些题再仔细瞧一瞧,别跟自己抄的东西看串了。
“老师,我没有抄—”
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的余穗茫然地张着嘴,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然而戴着眼镜不言苟笑的教师却打断了她慌张的辩解,“先看了再说,把题目读出来。”
于是她只能僵硬地低下头,逐行逐句地念出声,余欣念得非常缓慢,似乎这样就能把时间拖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她的声线愈发颤抖,身子也摇摇欲坠,眼里不知不觉蓄起的泪珠滚落在纸面上。
是谁,到底是谁多此一举揭发了她,这一切本应天衣无缝,现在全被那人毁了!
“我错了,老师,我不应该作弊……”
明面上余欣哭得楚楚可怜,诚恳认错,可仅有她藏在背后紧攥的拳头透露出她的真实心思。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