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一场,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杨再兴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明日还来此,我给你上药,顺带换个绷带,伤口也会好得快些。”
王富贵正欲道谢,见一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朝杨再兴挥手,道,"恭喜啊,杨哥,成亲那日,别忘了请我吃喜酒!
“一定一定。”杨怕兴“嘿嘿”一笑,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
"新娘子还没过门,你这真新郎官倒害羞起来了?"杨再兴踏实能干,也乐于助人,在大家伙中也是有口皆碑的人物。
杨再兴也笑,那笑容中的幸福、满足抑制不住地浮现。
"杨哥,你要结婚了?"王富贵一愣,有些惊讶。
"是啊,咱们穷人家得早些张罗婚事,日子才过得舒坦。” 杨再兴轻轻倚在石头上,待人群散后,脸上的笑容却慢慢褪去,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怎么了杨哥,结婚是个喜庆日子,怎么愁眉苦脸的?"富贵察觉到异样,轻轻拍了拍杨再兴的肩。
杨再兴叹了气,左顾右盼一阵,压低声音道,"兄弟,不瞒你说,这姑娘是好姑娘,贤惠持家,又生得标志,怎么说我也得算是修了八辈子福分,可惜这人家的二弟却是个撤泼卖浑的登徒浪子,前几日偷了某户人家的传家宝玉,躲在姑娘家仗着大姐护着,也无人来查。 我怕就怕万一哪天东窗事发!"
"呀!’王富贵不觉惊呼一声。
"噤声!"杨再兴摇头,"此事关系重大,我只告诉你一人,你莫要走漏了风声,待那新娘子入过门来,再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便平安无事。”
很快,杨再兴汲满了水,向众人打了声招呼,挑着桶归家去了。
临行前还不忘嘱托王高贵千万不要将秘密说出去,“你是我兄弟,我自然信得过你,只是你得小心你那王府中的,小心着了道,会套出话来。"
王富贵将桶伸入溪中,清晨的溪水还很凉,他掬了一捧入喉,强行镇定兀自跳动的心。
此事可大可小,往小处说,不过可以推托是媒人消息不全,但从大处讲,便牵涉名誉、钱财,栽赃陷害,若这把柄落了小人之手…………
王富贵心乱如麻,竟没有注意到一尾白色的蛇从丛生的水草间钻出,攀附在他的袖口,很快不见了踪影。
贰
"你想要财富,你想要权力,你想要报复那些曾经侮辱过你的人,你不想再过这种不人不鬼的日子了,对吗?"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两抹红光犹如凝固的血,鲜红而刺眼。
"我能帮你做到任何事情,你只要付出很少的一点代价。"
富贵睁开眼,柴垛、猪固、臭味,脚心隐隐的疼痛时刻提醒他,他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弃子,供人驱使,任人呼唤。
可那个梦真实得宛若身临其境,仿佛有人在他耳边呢喃,带着不可抗拒的诱惑。
自从那次打水之后,他常常会做梦,梦里黑暗无边,只能看见一双血红色的眼。
对他说,只要付出很少的一点代价,便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现在除了一条命,已经一无所有了,谁愿意用钱换他分文不值的贱命?他若笑着摇了摇头,紧了紧单薄的衣衫,翻过身,阖上了眼,
夜长梦多,他心想。
月,在云中阴暗不定,宛如一条蛇吞吐着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