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们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碧冉问身边的人,黑衣黑袍,用面纱遮住了面容。
“为国正新风,为史树正气,为民求安康。”
碧冉低头看画,良久,他将画卷起,“那明日上朝………”
“这世间只能有一个赵构。”
“什么意思?”碧冉看向身旁的人。
“以你的速度,若是现在出发,见他一面还来得及明日面圣。”
碧冉手中的画“咔哒”一声落下,沿着屋檐,摔在地上,拖出很长很长的画卷。
黑衣人轻轻落地,将画卷仔细收好,徐徐展开,倏尔,摇了摇头。
拾壹
“说吧,舍利在哪。”
铁门被重重关上,一位警员隔着墙,盯着陈柯羽。
“长官,我不知舍利为何物。”陈柯羽笑了笑,“只是这副手铐太紧,能否宽松些?”
“先生不配合,我们也无能为力。”警员摊了摊手,他站起身,将一侧的窗帘拉上,“千面佛陈柯羽,对吧,你排名是几号来着,事情太多,我有些忘记了。”
昏暗的灯光下,警员的脸明晦不定,尘埃四起,似乎能在他的脸上看到很多人。
“玉面君碧冉,生于北宋,叛于南宋,若是记得不错,你的编号应该是癸酉拾壹。”陈柯羽盯着他,目光炯炯。
“咔哒”,碧冉将枪上膛,置于桌上。
“囚犯暴起欲反,巡捕持枪射杀。”碧冉慢慢坐下,他的脸,又变回了警官的模样,“若是明日报纸上如此刊登,这无聊的租界是否会热闹些?”
他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中的枪,轻轻地敲了敲栏杆。
“那又怎么样,”陈柯羽皱着眉想了一会,他低头看了看表,“按理说,时间也差不多了。”
“咚咚。”有人敲门,“长官,英国人来了。”
碧冉愣了一下,将枪收起,嘴角却微微上扬,他起身开门,却又折返,凑到陈柯羽的面前。
“那大当家的,我们有缘再见。”
拾贰
碧冉,生于开宝年间,因患有无性之疾收入组织中,编号癸酉拾壹。
赵构,是皇帝赵佶的第九子,时金兵扰宋,为顺龙脉,组织将其藏于汴梁一大户人家内,偷梁换柱,做了公子,同时遣碧冉任贴身侍卫。
立于百官前的皇帝,是组织里的人,有谋略,善诡辩。
真正的赵佶,不明国事,不理财政,空有报复,实难担大任。
然皇帝之面容与慕中原之面容几近相同,组织是照着他的模样绘的脸。
所以,这世间只能有一个赵构。
行刑的本来是碧冉,碧冉把慕中原藏在京郊,本想待任务结束便带着他离开,远离是非。
“那皇帝说,赵构和慕中原,只能活一个。”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路边的房屋,屋檐是橘红色的边缘,像披着袈裟的老僧。
碧冉被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一地泥水。
他吃力地站起,抬头时,远处水雾中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撑着伞,伞面上绘着层层叠叠的山河和遒劲的老枝。
他慢慢走过来,蹲下身,递给碧冉一把油纸伞。
碧冉的眼睛突然发亮,他握紧面前之人的手,“你…………”
“雨天路滑,你该小心点。”
他不是慕中原,他是赵佶。
“慕中原和赵佶只能活一个。”
碧冉的手缓缓放下,他将伞折断,一字一句,“你可认识我。”
赵佶转过身,很仔细地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不知。”
赵佶的腰间沾着血,一朵一朵,像冬日盛放的梅。
碧冉突然暴起,扯住赵佶,袖口已摸出一把尖刀, 他双眼通红,发丝被雨水打湿,沾粘在一起。
“住手。”身后有人唤他。
尖刀抵得很紧,脖子已经渗出血丝。
“人死不能重生,节哀。”
匕首落下,锋刃没入泥水,碧冉松开赵佶,仿佛失了魂魄。
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走过一棵树,走过许多房屋,人影慢慢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