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衣摆沾满尘土,他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他环顾四周,百官均低着头,一言不发。
魏忠贤微微一笑,他后退半步,微微躬身,“王爷说的在理。”
“传王爷命令,即日起赴藩,车马劳顿还请少爷慢些。”
“传王爷命令,即日起赴藩!”
“传王爷命令,即日起赴藩!”
一声一声传下去,气势如虹,宛如震山的鼓。
“走吧,小王爷,我送你一程,” 魏忠贤笼着袖子,“只是王爷去了那里,无人督促,可别忘了多读些书籍,那本叫六——”他拖长了声音,却戛然而止。
“丞相,叫《六韬》。”旁边有侍卫出声提醒。
“对,是叫《六韬》。” 魏忠贤点点头,他将手抽出,背到身后,“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李——。”
“丞相,您还请息怒,这小厮该来不懂规矩,他是当朝太傅之侄,姓李,单字一个五。”旁边跪下一个侍从,从腰间所配玉佩看,应该是丞相府的总管。
“李五,好名字。” 魏忠贤冷笑一声,他从二人身边走过,“倒是有些真才实学,只不过上不了台面。
“记得照顾好他的家人,事别做的太绝。”
“是。”总管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谢丞相大度。”
朱由检被人扶起,很快换上了新衣,他坐上了一个很大很新的轿子,轿子里的油漆味很重,他不喜欢,掀开帘子却很快被人掩上。
轿子摇摇晃晃,他不理解为什么来这又离开,他听见许多声音,有雨声,有鸟啼,还有人群的喧闹声,他很想兄长,他记得他的兄长会给他做木工,有鸟有猫,姿态可拘。
不知过了多久,他很快模模糊糊地睡着,梦里鸟语花香,是他最爱的春。
肆
御花园。
“陛下,边疆事态紧急,王爷他主动请缨前往,怕是这次也见不到皇上您了。” 魏忠贤半跪在地,不顾袖子的末端沾满的尘土。
“可惜。”皇帝朱由校摇摇头,他将宽大的龙袖轻轻收起,露出手中的刻刀。
皇帝朱由校痴迷木工多年,即位之初便下令修缮御花园以便其雕刻,创作。
百官反对,认为国君不该玩物丧志,唯有宦官魏忠贤迎合赞同,未得几月修成,曲径通幽,十步一楼,五步一阁。
皇帝流连于此,每日早朝竟都在此处举行,百官跪在湿润的泥土中觐见,而每每皇帝的面前都摆着一尊还未完成的木像。
魏忠贤站在群臣首位,深得龙心的他也因此平步青云,得坐丞相之位。
“禀圣上,下官认为当朝太傅才疏学浅,名不副实,当取今年科举状元魏定国替任,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似乎正在雕刻木舟的帆,他摆摆手,“爱卿的意见向来稳妥,就按你的意思来办吧。”
他退后三步,砸了咂嘴,“这舟的帆倒是该再细些好。”
墙角,一只梅缓缓绽开,魏忠贤走时,似乎有一只蝴蝶落下,羽翼淡色,仿若天边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