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硝烟滚滚，莫大的黑暗笼罩，只有几处微弱的星光发着暗暗的亮色。

布莱克、卡修斯与威斯克一战，胜负已分。但威斯克吸取了艾文和卡洛斯的能量之后，战局扭转，成败异变。

布莱克心下一惊，若是威斯克得到了这两个人的力量，那么脱力的他和卡修斯根本不是威斯克的对手。

他毫不犹豫直接冲上前去，威斯克抬手一挥，立出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怀疑是威斯克要搞偷袭，他一停步，待看清楚后，心口骤然一紧。

威斯克自然没有错过布莱克眼底的错愕，他狞笑着抚上这人此前就有鲜红痕印的脖颈，“布莱克，你还认识她吧。她可是不远万里前来救你的，你忍心对她出手吗？”

言下之意便是布莱克再对他出手，那他不介意用这个人当挡箭牌。布莱克咬牙切齿，痛恨威斯克为人阴险狡诈。

无忧面泛粉意，脸颊酡红，额间滚烫，威斯克手上一用力，硬生生将她掐醒。

“咳咳咳！——”本就浑身发烫的无忧被迫醒来，生理反应的剧烈咳嗽。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周围是硝烟，她看见站在硝烟里的布莱克，正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

“布莱克……”她无力出声，喉咙发干疼痛，就连头也疼的厉害。

布莱克暗下决心，快速冲到威斯克面前，与他交手几番迅速把无忧救下，自己却被威斯克钳住命脉。

卡修斯忍下脱力的不适感，立刻冲到无忧跟前把她扶起来，下一瞬，布莱克带着凶狠和冷厉的眼神朝他二人袭来。

看见布莱克的眼睛，无忧心底一怔，卡修斯急忙把无忧拉过来躲开布莱克的攻击。

“遭了！布莱克被威斯克控制了！”卡修斯急切出声，不敢相信布莱克被威斯克控制。

她见过的，在第一次遇见布莱克的时候。

他的眼睛染上瑰丽的暗红，在黑夜中闪着骇人的红光，酝酿着世间最危险的颜色，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原来如此，难怪当时的他会如此痛苦。

无忧心底潮起一股莫名的难过。

卡修斯带着她只能短短停停的躲开布莱克的攻击。被控制住的布莱克比先前强大了不知多少倍，毫无生气的红色眼眸含着极为强烈的杀意。

“布莱克，你干什么！？”卡修斯一声怒吼和质问。

布莱克被控制根本无法听见任何声音，眼前只有杀戮，掌心再次凝聚一个暗紫色光球。卡修斯立刻推开无忧，才勉强躲开布莱克的攻击。

好在她还能活动，一边挣扎着爬起，希望通过呼喊将布莱克带回来，“布莱克！你醒醒！”硝烟弥漫，她吸入越来越多的污浊空气，侵蚀她的肺泡只会越来越重。

正要再次攻击的精灵青年眼底恍惚，有一瞬间的停顿，“威斯克，是我的……主人。”

他似乎再也控制不住，痛苦的捂住头部，松手后掌心孕育出一团巨大的暗紫色能量，正要朝卡修斯挥去。

再这样下去，卡修斯和她只会落败。

无忧的双眸略是空洞，明明灭灭，仅在一瞬之间，她想到了好多关于布莱克的事。

独自走过黑暗，孤身一人复仇，无人相伴，无人相随。

她咬起牙关，来不及思考奋力冲向前去扑在布莱克跟前，已经成型的巨大能量球再也收不回手，她的手刚刚搭在他的肩上，眼里骤然失神。

忽地，世界突然寂静，连时间都流逝得慢下来。

“呃！！——”

她的头发在身后散开，身体周围还残留着暗紫的薄烟，刺骨钻心的疼痛蔓延到她全身，周身的痛苦深深刺激着她的大脑皮层，仿佛整个神经都在错乱，沸腾的血液从头到脚突然凝固。

“布莱克，这不是你…这不是我认识的布莱克……”她的气语悲悯无助，搭在布莱克肩上的手也有些失力下垂，试图将这个堕入黑暗的青年拉回来。

无忧再也忍不住从心口涌上来的鲜血，鲜红的血液从她嘴角溢出，浸红了她胸口的衣服。

暗红得如同她的血液颜色的眼眸紧紧收缩，他的下关轻轻颤着愣在原地，苍白沉郁之色凝结在他的眉宇，目光茫茫的，没有下一刻的动作。

她捂不住从身体里淌出的滚滚血液，只能再次抬手颤巍巍的手，抚住布莱克苍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脸颊，手上染了温凉的血迹沾在他的脸颊，带着无比沉重又无比悲哀的语气，看着他失措的红色眼眸，“…我认识的布莱克，他曾背我……”

她眼睫微湿，鲜红的嘴唇颤抖几瞬，声音低得几成气音，“走过…谷底……”最后几个字，低得只有他听得清，像是一阵风，飘入他的耳中。

她再也无法呼吸，重重倒地，在最后能感知到的世界里，那双暗淡无光的红色眼眸，慢慢变成原来的湛蓝，以及那一声，颤抖得几乎脆弱到一碰就碎的“无忧”。

卡修斯震惊的看着无忧身体里流出来的汩汩鲜血，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能看到布莱克蹲下身抱住那个早已没了生命体征的人类女孩。

他的嘴唇干涸，脸颊一侧染着的鲜血更加显得他皮肤苍白无力，眼睛微黯注视着怀里的女孩，显出无端的寂寥。

布莱克拼命捂住她的伤口，可是血液还是源源不断的渗出来。

血流得太多了，止不住了。

怀里的体温特征正在慢慢消失，他的眼眶红了一圈，明明氤氲着水雾，却又像有深沉雾霭遮挡其中，如淤泥满塘的死水。

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他的脸庞，混杂着脸上的血迹，一同滴落在无忧没有血色的脸颊，晕染出一片淡色的血花。

莫大的悲哀笼罩住他，明明已经没有心痛的感觉，此刻竟是心如刀割、奇痛难耐。

“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挡住这个攻击。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就像几百年前，眼睁睁看着家族被灭亡而自己又无能为力挽救一切。

他慢慢闭上眼，眉头骤然拧紧，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苦痛。

她如风，带来一片他心底的波澜，也如一只脆弱的蝴蝶，就这么死在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