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斯星的环境比麦兹星还要恶劣,无忧一下飞船几乎是立马起了生理排斥,一路上都是带着吸氧机呼吸。
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一颗星球居然可以如此黑暗压抑,甚至难受得想吐出来。
一路并不顺利,虽是有卡修斯的帮助,但海盗的手段层出不穷,让人无法留有喘息余地。在救援过程中,无忧不幸被海盗抓住,为了不给赛小息等人拖麻烦,她自愿跟海盗回去。
或许去了她不一定能活,海盗已经把她带的吸氧机全部捣毁,若她长时间呼吸格雷斯星的空气,极大可能会因感染死亡。
押送过程颠簸,无忧以为她会被送去大牢里关起来或者做成诱饵钓赛小息他们出来,却没想过被带到威斯克和迪恩面前。
迪恩一身银色军装猎猎作响,意味不明的看着站都站不起来的女子。
她蓝白色的衣服被黑暗侵蚀,脸颊沾了些灰迹,一张面容清美极了,明明是黑色的眼睛,却又清澈无比,威斯克和迪恩还未见过黑色居然可以这般纯粹美好。
威斯克开口问道:“不知迪恩老兄要这个地球的人类做什么?”
“我自有安排。”迪恩招呼艾里逊把新一个吸氧机带上来,“威斯克老兄不必担心,我所做之事都是利于你我。”
威斯克阴笑几声,“如此,那便好。”
无忧浑身发凉,那暗紫斗篷的精灵浑身散发出的气息极为压抑和幽暗,将她的感觉都压得极为难受,犹如一只蚂蚁遇上无边无际的大海,无法挣脱。
她根本不想抬头看那两个人,吸氧机被毁,她已经或多或少的呼吸了格雷斯星的空气,五脏难受得很,像是吸进尘埃一样。
只听见迪恩将吸氧机放在桌上,问道:“人类,格雷斯星的空气不好受吧。没有吸氧机,你的五脏就会被感染死亡。”
他说得明显,无忧眼前已经开始潮起黑雾,她奋力站好,急忙冲过去一把抢过吸氧机呼吸。她吸得太急,剧烈咳嗽了几声,仿佛五脏六腑要被咳出来。
“真是强烈的求生欲啊。”如此鲜活的生命,不摧毁可就太可惜了。迪恩不明不白的说一句,直接进入话题,“人类,抓你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我们可以送你回赛尔号,你回赛尔号之后,要想办法将高层人员引出来并控制住他们。只要没有赛尔号这个障碍,欧比组织也不会亏待你,赛尔号能给你的,欧比组织也能给你。”
无忧的呼吸停了一瞬,格外愤怒地看着迪恩。他这样做,无异于是将地球送上死亡,赛尔号是地球无数科学家凝聚的心血,若是赛尔号被毁,地球方面受到的打击和压力只会越来越深。
她张唇,试图将声音找回来,“不可能,我绝不做这种事。”
迪恩不过冷笑一声,信念什么的,最适合被摧毁。地球与赛尔号本就心心相系,他也不急于一时就能让这个人类答应,自有办法控制她。
黯夜地牢的牢房极为寒冷,空气也比地面来时浑浊。无忧只好坐在类似床的踏板上,双手抱膝蜷缩起来,将脸埋进去。
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人遇到自己不熟悉的环境或者能瞬间让自己遭遇死亡的境地,内心都会不自觉的涌起恐惧与害怕。
她不敢太过用力的呼吸,怕呼吸过多空气里的污浊感染肺部,只能无声的落着泪。无忧很少哭,她知道哭泣解决不了办法,可是生理反应一但上来,她控制不住,明明知道会死,她还是要逞强。
阴暗潮湿的地牢是一片死寂,眼泪浸湿了手臂上的衣服,让她的眼睛觉得有些不舒服。
无忧抬头想揉揉眼睛,突然听到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
似乎是隔壁传来的声音,她心下一惊,理智告诉她不要去,可是好奇心作祟,她站起身来,走近墙壁,试图从上面找个裂缝看看对面。
果然,墙上有一个罅隙,她透过一看,便看见两团幽幽的紫色火焰。无忧被吓了一跳,又觉得有些熟悉。
既是来找布莱克,那布莱克极有可能被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布莱克,是你吗?”
黑暗里的那个黑影明显一惊,身体微微晃动。
她已经能迷糊看到黑影的轮廓,再次追问:“真的是你吗?”
黑影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坐在那盘腿调息。
“布莱克,是我啊,我是无忧。”时间纬度不同,格雷斯星已经过去二十年,她不确定布莱克还记不记得她。
“你还记得我吗?布莱克,我是无忧啊,那个人类。”
她喋喋不休,布莱克不耐烦道:“闭嘴。”
无忧心中一喜,“布莱克,你现在怎么样了?伤受得重不重?”她在赛尔号待了半年,也学了点关于精灵的治疗方法,听得出来布莱克中气不足,但不确定轻重程度。
布莱克回避她的问题,拐弯问道:“你来干什么?”
这般冰冷的语气还是跟以前的布莱克一模一样,但已物是人非,她刚想脱口是来救他的,转头一想,她如今被关起来有什么能力去救他。
无忧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嗫嚅着唇:“我说我是来救你的,你会信吗?”
黑暗中的精灵冷笑一声,有些嘲讽道:“你如今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谈何来救我。”
他说的无可厚非,无忧的心颤了颤,心口跳得厉害,她挨着墙壁坐下,脑袋抵着墙壁,陷入一片沉思。布莱克不想告诉她身体的伤重不重,她想开口询问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没有自保的能力,人类在宇宙中本就是个脆弱的物种,没有强大的体魄,没有毁灭性的力量,独自游走就是被杀的命。如此脆弱渺小,又总是心怀挽救他人的悲悯,人类的天性就是如此奇怪,就好像饥荒中看见他人没有任何饱腹的东西,还是会有一些人将自己所剩无几的粮食分一些出来。
幽暗的地牢没有灯光,无忧的眼睛变得空洞,细看又有着悲意,在墙的背后,精灵静坐调息。
“家族覆灭,只身复仇,三百年的时光都在仇恨和悔意中度过。”她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情讲出这句话,明明她是来找回无尽能源的,可是为什么会心软了呢,是否是听到布莱克和她相似的人生而产生的惺惺相惜。
无忧轻笑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这是木木大祭司告诉我们的。他说,你的命很苦,他不想看见格雷斯星最后的光明守护者落入黑暗。”
“你别看我总是都笑着,其实……”无忧的眼神暗了暗,“我们两个还有些相似。”不同的种族,相似的前半生,迄今为止,她与他都一样,没有童年,一个人走过最黑暗的路。
她止住话题,似乎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地上很冷,无忧默默地回到踏板上,她的肺部已经开始难受了,比吸进尘埃还要痛苦。她用手袖蒙住口鼻,想以此过滤些污浊的空气浮渣。
不知过了多久,就像度过几个春秋。
幽暗阴冷的地牢是如此的冷,刺骨般的冰凉,无忧觉得她的额头有些发烫,脖子很疼。
无忧脑子混沌的想,明明她进来不久,怎么就有些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