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渐小，厂房内的丧尸挣扎吼叫发出的响动也小了许多。
烟熏火燎之下，厂房的墙壁已多处发黑龟裂。经过大火的烧灼，房顶竟也发出“吱吱”的响声，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塌下来一块。
顾舒柠竟还挂念着那几只当了诱饵的变异鼠：“就是可惜了那几只变异鼠。”
她只是觉得这么糟践肉食白白便宜了那些丧尸，绝不是认为这么做太残忍。
顾舒柠从小时候起就没怕过蛇虫鼠蚁这一类的东西，反倒是江亦轩时常被她拿着小昆虫撵着跑，一路上各种哭嚎。
江亦轩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想吃啊？再让人偶抓几只当晚饭吧。”
鼠类的变异兽或许是当下最容易获取的，产肉量也不少，而且个体数量还多。
“好耶！”
“先解决掉它们，干活儿了。”
江亦轩一撑木梯潇洒跃至地面，但没走两步他就察觉到了顾舒柠戾气外溢的目光，并迅速折返将被推倒的木梯重新扶好。
厂房已经残破不堪的大门被一脚蹬开，几只还未死透的丧尸强撑起早已腐朽残败的躯体，踩着遍地焦臭发黑的尸体，跨过还在舞动的几团火焰，凭着对鲜活血肉的执念扑向二人。
手起刀落，尸首分离，其余稍有动弹的丧尸也都被逐一补刀，并确认大脑已被破坏。
站在门边的顾舒柠看着黑血如潮水般流淌，又在灼灼热焰中化成枯黑的残痕，尸首不可计数的惨烈景象，怔住了。
恍惚间她看到了炼狱。
可是……此刻的人间又何尝不是炼狱？生死存亡，烧杀抢掠，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的戏码在末世的各个角落里，时时刻刻都在上演。这一间厂房，不过是末世的缩影。
“什么感觉？”
见江亦轩已经在挖取晶元，顾舒柠方才回过神来：“还好，就是觉得……世事无常吧。”
“有感觉才对，如果没有任何感触的话，要么没有心，要么心已经比万年的不化冰更寒凉。”
一语毕，二人皆是沉默良久。晶元收取得差不多的时候，顾舒柠才开口问道：“不知道为什么这边的丧尸很少，但是总量好像很多，都聚在另一边。”
说话间，顾舒柠不时抬头望向东边（丧尸多的方向）。
“你也注意到了？”
“嗯。”
江亦轩也停了停，思索一番后说：“应该和一些东西有关系，那个方向……直指凌城吧？”
他没记错的话，上一世他所接触到的第一次规模较大的尸潮就是大概在这一块附近发源，一路涌向凌城，出了凌城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一万的大数目了。
顾舒柠想了一会儿说道：“阿轩，我看之前一些丧尸题材的影视作品都有提到尸潮，你说接下来会不会有啊？”
闻言，江亦轩笑了笑：“跟我想一块儿去了啊。会有的，而且，跟我们接下来走山路有关系。”
尸潮的起因不明，一般情况下一些奇珍异宝，或是高阶丧尸（如尸王）的驱使，其至是由于某些变异兽的缘故都有可能引起尸潮。
尸潮或大或小，小则一两千，多达十余万。大型的尸潮破坏力极为恐怖，迎面撞上尸潮的极少能够幸存。
踩踏事件中迎面撞上人潮都是凶多吉少，更何况是尸潮？
在了解尸潮的恐怖之处后，顾舒柠又问道：“所以我们走山路是为了避开尸潮吗？”
江亦轩收集好晶元站起身，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什么意思？”
江亦轩一边往外走，一边向她解释：“是为了避开尸潮，但只是为了避免迎面撞上尸潮而已。”
二人按原路折返，一面交谈着。
“避免迎面撞上……难不成你还想打尸潮的主意？”话音刚落，顾舒柠就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毫无疑问，这太过疯狂了。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江亦轩竟然笑着点了点头。
顾舒柠实在不敢想象，试探性地问道：“不会吧？你没跟我开玩笑？”
“姐，你不知道，尸潮带来的利益是巨大的。”江亦轩的语气是认真而肯定的。
他抬起手托了托顾舒柠惊掉的下巴，帮她把半张的小嘴合上，还不忘顺手掐掐脸揩揩油：“不用怕，我回去会和大家商量，到时候再跟你解释清楚。”
“谁说我怕了……”
“喂！你们两个别跑，站住！”一声暴喝打断了两人，是个大叔，还一边紧张地环顾四周，似乎是担心有丧尸。
江亦轩不耐烦地停下脚步，瞥了一眼：“干嘛，有事就说，净耽误事儿。”
“房子是你们烧的吧？你们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损害他人财产，是要赔偿损失的！”
顾舒柠嘴角一抽，脸上写满无语。江亦轩则是一边掏枪，语气冰冷地问道：“你是这的老板？”
“我是保安，别瞧不起人啊。告诉你，这事没完，等灾祸平息了你们谁也跑不了。”见江亦轩拿出了枪，大叔那张嘴更是没完没了：“还有，别拿那玩意唬我，你们是非法持有危险武器，这是违法的！”
江亦轩一脸鄙夷，转头问顾舒柠：“末世，还有法吗？”紧接着又朝那人喊道：“大叔说完了吗？”下一秒便是毫无征兆的一声暴喝：“说完了滚啊！听你说那破事儿耽误我半天。”
他一把拉开车门坐上车，就在将要踩上油门的那一刻，那大叔不知死活地拦在了车前。
“小伙子，知道你不敢开枪。不留点有用的东西下来就甭走了！”
回应他的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
“跑挺快。”江亦轩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后视镜里惊魂未定的大叔，摇了摇头。
开了一段距离，顾舒柠禁不住吐槽道：“那人也是真离了大谱。”
江亦轩却是一脸愁容：“难受啊。”
这话把副驾驶的顾舒柠吓了一跳，慌忙凑近了些问道：“怎么了吗？哪不舒服？”
“想不通，这种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呜呜……”
顾舒柠气得反手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江亦轩：“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江亦轩带点委屈地继续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认不清现实，适应不了变化的，那完了。”
过了一会儿，看着风景的顾舒柠说：“之前听过一个笑话，末世发生后给自己划点小伤口，涂点丧尸血，这样变成丧尸的痛苦就小多了。”
江亦轩无奈地笑道：“没想到吧？真的有末世。”
“是啊，不过真到了这时候，人的求生欲可太强了。”
“嗯，跟我惹你生气的时候差不多。”
一句话把她逗得“噗嗤”笑出了声，又抬手捂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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