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云聚云散,转眼间便过了半月。
“什么鬼……”江亦轩一早醒来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在厕所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干净了。
一上午都没什么精神的他无奈还是决定去趟医院。
江亦轩的右眼皮从踏进医院开始就不定时地跳两下,给他整得心里发慌。
终于挨到结果出来了,起初还跟江亦轩闲聊着的医生却突然沉默了。
病房里安静得疹人,只剩下充斥在空气中的消毒水味,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江亦轩也没说话,微微凑近医生,试图从他严肃的脸上捕捉点微表情,找到答案——尽管他知道结果可能大概率不会特别好。
“咳咳”,终于医生的两声咳嗽打破了这份沉寂,紧接着他又叹了口气,说:“挺好一小伙子,这些天,该吃啥吃啥吧。”
这话怎么咋听咋不对劲呢?
江亦轩愣了愣,微微笑了笑,平静道:“多少年?或者……几个月?”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或表情,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微笑却让医生没来由地一颤。
“胃癌晚期,顶多三个月。”
一句话,约等于给他江亦轩判了死刑,生死簿也勾上了他的名字。
“嗯,好。”
出了医院,江亦轩不知道自己该悲还是该恨,他发现自己哭不出来。荒谬,一切都是那么的荒唐可笑。
“老天啊,玩了我一辈子,这又是要闹哪样?!”,江亦轩的话里没带一分感情,只是机械而木讷地读出声。
突如其来的变数把他的计划全都打乱了。这是他前世不曾有过的,可现在……是重生的蝴蝶效应吗?
末世后晶元能加强人类的身体机能,但对于癌症晚期的他……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换做其他人可能哭得涕泗滂沱,可能会崩溃,江亦轩却只是回到家,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平静得异常,平静得可怕。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失常了,末世里疯的人并不少见,也不怪他这么想,毕竟随便哪个人经历过他经历的可能都得疯。老天刚给了他希望又一脚把他踹向深渊。
江亦轩就这样在沙发上坐着,静静地看着太阳在天空中慢腾腾地走过,走出一道轨迹。
一整天,滴水未进,独自一人静坐着。中途他几次拿起手机,点开一个对话框,打了一堆字后又删除,如此往复几次后又毫无征兆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不再理会。
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后,江亦轩才从沙发上站起来,换上了骑行服,戴了头盔,进了车库。
绿色的川崎,红色的杜卡迪,白色的铃木隼被一一略过,江亦轩径直跨上了那辆漆黑如墨,闪耀着金属光泽的燎700。
江亦轩拍了拍燎700线条饱满的油箱,不知道是在说给车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这人爹妈走得早,平日里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更别谈什么朋友。那些人大多嫉妒我活得比他们风光,又或者是为了利益巴结我。柠姐就不约她出来了,唯一对我还不错的穆尘……也算了吧。兄弟,最后再陪我跑一程吧。”
随着车钥匙转过一个角度,这头暴躁的野兽终于被火花唤醒,发出一声雄浑而粗犷的吼声。
“都说两轮承载灵魂,今晚,我的灵魂交给你!”
猛拧油门,一道黑色的残影在夜幕中怒吼着冲上马路。
江亦轩挑了一条盘山路。风呼啸着从他身侧极速掠过。只要握紧油门,他便感觉自己和车是一体的。他们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在天地间疾驰而过,在这一刻,灵魂是自由的!
待他抵达无人的山顶时,车油已经烧了半箱。
“啊……!”
寂寥的夜里,一车一人,一个朝着山谷肆意地大喊,一个静静地立在一旁。
喊累了,他便躺倒在草地上,看着满天星斗。感受着夏草独有的湿润与柔软,星光的闪耀,此刻置身天地间,又好似一呼一吸皆是天地。
“果然啊,夏日的星空是最美的。”
夜间的山林没有路灯昏黄,没有人声嘈杂,有的只是星光点点,只是虫吟声声。
忽地,静谧的夜空被一点闪烁的红光划破。江亦轩下意识地以为是流星,却眼见着那道红芒离自己所处的山头越来越近。
“砰”一声闷响,林子里的树折断了几棵,一个硕大的钢球冒着火光,生生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凹坑,砸得脚下的山岗都整个震颤起来。
这一幕把江亦轩吓得一个激灵从地上“腾”地站起来。
凹坑的正中心是一个硕大的钢球,虽然正往外冒着浓烟,但却外表没多大损伤。
“真是啥怪事都让我遇着了"江亦轩一边走近这不明物体,一边嘀咕着:“UFO?”
钢球里突然由里到外掀开一个盖子,有一团黑色的不明胶状物体正在向外蠕动,似乎是什么生命体。
江亦轩环顾四周,就近取了一根还算结实的树枝,一步步靠近那团不明物。
“你好,蓝星人。”
江亦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并不答话,只是拿着树枝谨慎地盯着对方。
“放心,我没有恶意,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身体里有一股不可控的力量。”
“哦?你想怎么着?”
“我需要它,否则我可能活不了多久。”
“我凭什么帮你?”
“因为它是不可控的,而我可以帮你渡过这段不可控时期,并从中获取一小部分能量,我们可以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江亦轩看着眼前这团墨黑的小东西,踌躇良久,对方也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最终,他还是丢开了手中的树枝,俯下身,语气缓和了许多:“有什么条件吗,怎么让我相信你?”
“有,让我获取那一小部分能量,并生活在你的身体里,这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至于相信,我想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江亦轩笑了,这家伙居然是个智慧生命体,话还说得他无法反驳。反正横竖是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还是决定相信眼前的外星生物。
“将死之人,信你一回何妨。”
江亦轩伸出了手托住了他,问道:“怎么称呼你?”
“墨子。”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开始了。”
话音刚落,墨子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通过手部皮肤融入到了江亦轩的身体里。
江亦轩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问道:“你在哪?”
“你可以不出声,心里想就好了,我在你手上,准确点说是在你全身血液中游走。”
墨子接着说道:“至于细胞的超进化,哦不,用你们的话说应该是……癌症?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里替你掌握它带来的力量”。
老天爷真跟闹着玩似的,江亦轩心里好像有一颗石头落了地。
他启动了机车,看了眼还在燃烧的钢球,在心里问墨子:“你确定这东西不用处理一下?”
江亦轩的脑海里传来了墨子的声音:“飞船有自毁系统,这里只会剩下一个焦黑的凹坑。”
稍过片刻,墨子补充道:“不过,里面有不少重要的仪器,我建议你多跑几趟搬回家去。”
“仪器……?”
紧接着,墨子又说:“对了,出于对宿主的关心,你最好在十一点半前回到家。”
大概是觉得被叫宿主不太习惯,江亦轩自我介绍道:“我叫江亦轩。”
说完,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是十一点。
半个钟头,他再把车飙快点就能赶上,不过没必要。
江亦轩是这么想的:“晚点应该也没太大问题。”
怪事年年有,今个儿特别多,还全让江亦轩遇上了,就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