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事不关己地走向主桅,颇为落寞地看向狼首旗,一转身,看见喜羊羊迟疑地走近:“多谢你。”
“亲爱的,我们还没脱身呢,现在说感谢还早了点!”顿了一下,他有点愧疚地自嘲:“我以为你们会恨我。”
“不,我喜欢你。”
没等他惊讶,狼就被劈头盖脸的吻给压到了桅杆上,根本称不上亲吻,完全生涩的啃咬,有牙齿嗑到牙齿的痛楚,他闭上眼,清楚地感觉到哗然作响的冰凉镣铐扣住自己手腕,另一头则扣住了绷紧的缆风绳,响亮清晰的咔哒声让他的心沉了下去,却没有反抗。
被松开了,半阖的眼还是挂着清浅笑意,“你一撒谎就不敢看我,上次罗盘就是。”
喜羊羊下移的手拂过昨天亲自包扎的伤处,比起宣判,更像在说服自己:“对不住……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把名人号献给科莉布索时,就该想到会有这天。”
灰太狼凑近了点,鼻尖几乎要抵到他:“你这个不折不扣的海盗。”
“没时间了!快过来!”对于大家的催促声,少年充耳不闻,一咬牙就要用另一副手铐把俩人绑在一起,浪头连天掀起,狼趁机推开他,倾斜的船身让他一个趔趄,顺势滚到左舷边往后仰倒,几人七手八脚把他拽到小船上,他刚要站起来又被按住,慢羊羊摇头:“牺牲一个就够了。”
可我本来就是个死人,他耳边好像还回荡着狼刚刚说的单字:“走。”
没被禁锢的左手抚上缠绕纱布,肮脏血迹干成褐色,往上去是漆黑镣铐,狼几乎是无奈地笑出来,看见几只帕塔耶船划出老远,他才用剑挑起远处的石蜡挂灯,提把儿又从剑身上滑落下来,干脆脚一勾甩到手里,一砸即碎,灯油淅淅沥沥倒了满手,滑腻腻地好容易才从相连枷锁里挣脱开来,鼻尖却嗅到铁锈腥气。
休整过来的海怪还没忘记自己肩负的使命,张开满是利齿的内腔,咆哮出声,双角帽被吹到地上,他捡起来戴好,巨妖溅起的海水灌了满船,明丽水珠流向泛着冷冷清寒的剑刃,旋即被切成两半,坠落在地,就着这把带水的剑,他强横地挥出一记纵劈。
波涛起伏间,大家已经看不到船上的渺小身影了,沉睡的巨妖从深不可测的海底醒来,克拉肯裹挟雷霆震怒,风浪更急,大船好似一个烂醉之人,桅杆偏来倒去,天狼号被无数触手纠缠吞噬,不知是否将船带到了海虫的火焰里,海面归于平静,谁也没说话。
喜羊羊忽然就感到心脏的位置很疼,生前的五感久远得像从未存在,痛真是陌生的感觉,但他早就忘记,也不会流泪了。头昏脑胀间,分不清夕照到底是潜进了海里,还是回到了天边,像个苦月亮,他不知说给谁听:“太阳落了。”
礁石林立,破落的板桅胡乱地散落在水中,无声诉说着托尔图加岛的地势险恶,可他们真的无处可去,刚打了场恶战的大家灰头土脸地冲上砂坡,视线尽头,雾霭中炊烟弥散,躺着座苍绿色的巨大丛林。一路行来,很少能看见绿色,像上天把草木精华沤烂,将所得的浓绿汁液点到了蔚蓝海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