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春雨连绵,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高空散落。晶莹剔透,一点点清洗地上斑驳的血迹。
剧烈的疼痛让我不自觉的裂开嘴角,兴奋在我的肺部充斥,压抑着喉咙发出“赫赫”的响声。
他死了。
养父在刺耳的刹车声中结束了他耀武扬威的一生。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他在地上扭曲蠕动,像是爬满蛆的肥肉,救命两个字在他的喉咙里彻底分崩离析,只能发出啊啊的无助呐喊。
好开心。
糟糕,真的好开心。
「哈哈,哈哈哈…」
我再也压抑不住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抖,愉快的音符争先恐后的降临在这一场意外之中,然后分崩离析,笼罩冷眼旁观的路人。
怪异的眼神在我身上聚集。他们的窃窃私语指控着我不可多得的愉悦。
什么嘛,明明无动于衷的你们才最该死啊。
(2)
养父的葬礼隆重盛大。
人们掩面哭泣,诉说着自己的悲戚。
可是没有眼泪。
他们浑浊的眼中有打量和算计,有僵死的欲望和利益的延伸,却找不到一丝怜悯和遗憾。
你看啊,原来你也只是一只孤独的可怜虫。
但我不会原谅你。
我站在养父的墓前,最后一次鞠躬。
(3)
养父的财产被一群豺狗瓜分。在媒体的镜头前,他们信誓旦旦的说会供我读到大学。
但也就仅此而已。
无所谓,因为十六岁的俞疏彻底逃出了牢笼。
(4)
我进了养父原本为我安排的贵族学校,这里的学生有着严格的等级分化。
于是孤苦无依的我成为了他们发泄的目标。
他们把我的头按到马桶水里,美其名曰帮我洗刷一下身上的酸臭味。他们控诉我的冷血,嘲笑我阴柔的长相,嘲笑我没有阳刚之气,对我拳打脚踢。
那…
什么样才是正确的?
我看见十三岁的俞疏背着我偷偷抹泪,他说:
「忍忍就过去了。」
(5)
拜托,谁来救救我?
(6)
午后的暖阳在氤氲的泪水中模糊消隐,残留的温暖包裹着我破败的身躯。
群殴在严厉的呵斥声中停止。
神明听见了我的祈祷。
(7)
他说他叫沈至善。
他让我叫他阿善。
(8)
沈至善是沈家继承人之一,因为沈家家大业大,所以他可以在一群唯我独尊的贵族子弟中不费吹灰之力的救出弱小的我。
盛夏的蝉鸣描绘斑驳光影,台阶上弥漫出苔痕的碧意。多嘴的麻雀讲述少年秘密的心声,嘹亮的缄默在梧桐树下埋藏。
沈至善的笑镌刻在我心尖。
可是枯木不逢春。
我是残月,所以永远得不到十五的团圆与欢乐。
(9)
绿萝于老旧的窗台垂泻而下,书写我残酷,迷茫而又灿烂的青春。
阿善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露出柔和的光线,怀中炫烂盛大的玫瑰遮掩他的嘴角,只露出眼中星光点点。
远处灯火通明,盛大的烟火于高空绽放,充盈了我整个青春。
我眉眼弯弯,幸福第一次在干枯的地方发了芽:「我也爱你。」
樊某_感谢 老林先生送花六朵,司空晴虹送花十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