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林栀蓝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缓过神后，对许璃笑了笑：“高中就是新的开始了，重新认识你自己吧。”许璃抹掉眼泪：“说的没错。”

　　真羡慕她能想通。

　　“对了，那个学长是学姐的……”人不管怎样，都有一个本性，就是八卦。林栀蓝摆摆手，不自然地说：“没关系，就是同学，顶多是……”林栀蓝愣了愣，他们算朋友吗，连自己都不确定的事，“是在学习道路上一起勇往直前的同学。”“……”许璃一股不相信的表情，但并没再多问什么。

　　晚上大概就是军训时最好的休息时刻。“他们挺惨的，军训还没发新书，你猜他们晚自习干嘛？站军姿，还练字啊哈哈哈……”张宇说得头头是道，某些高级词汇都用出来了，就是全用错地了。

　　夜晚的学校寂静，却有数盏灯亮着。

　　晚自习铃声比任何时候都管用。“在今天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谋划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高韦同时看向林栀蓝，阚灵率先开口：“别又叫班长背锅啊。”偷了个眼神给林栀蓝，林栀蓝回笑，转过头看着讲台的高韦，换成一脸懵的模样：“你继续。”“你看你们打断我……”正继续说，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晚自习出去预备铃，只有三分钟的时间，从建校起就没变过规矩，为此同学们都不想说什么了。

　　“反正就是，晚三下课食堂会开，要去的提前和我一起冲啊。”守课老师进来时，瞪了高韦一眼。

　　说话的方式千千万万，传纸条占一半。

　　晚三甚是躁动，守自习的老师中途出去了会儿，一本草稿本飞到隔壁的组，高韦直起身，手举起像在指示什么，林栀蓝抬头看了一次，又望了望门外，继续埋头写作业。又来回传了几次，好巧不巧在老师进来之时，本子到了林栀蓝的桌上，林栀蓝顿了几秒，本子是翻开的，她不经意看到他们的对话，大多都是暗号，林栀蓝正想还给高韦，一排小字吸引她，字迹和其他的不同，张扬。

　　“林栀蓝，要不要……”里面写了一句话，她的指尖攥紧纸张，外面的灯光若断若续，似明似暗地飘荡着，似有无限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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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三前十分钟张老来到班上，高韦几个人做出蓄势待发的模样，一般张老都是晚上才会说明天的安排。“宁砚承，林栀蓝还有秦桧，李云……明天颁奖仪式别忘了去主席台，“林栀蓝你带着。”林栀蓝半晌才答：“好。”“老师，我上厕所。”

　　“我也是。”

　　“我也去。”

　　“……”

　　高韦接着说：“班长说实在憋不了就去，我真不行了。”

　　正想收拾东西的林栀蓝：“……”

　　张老：“……”张老摆摆手，一群人一哄而散。

　　“那就这样吧。”

　　林栀蓝和阚灵打了声招呼让她先回去，自己鬼使神差地去了食堂的方向。

　　果真如高韦说的，堵的水泄不通，地上还有油，林栀蓝的板鞋不太防滑，走一步都是艰难的。“高韦！”林栀蓝提高音量，奈何噪音声更大，高韦拿着两个肉夹馍又进了超市。

　　张老一向有搜查抽屉的习惯，那么高韦传话的草稿本可能就被他丢了，她想知道那句话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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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栀蓝起了个大早，去对面小区找阚灵。保安大叔提着早餐看到她，直接给她开门：“林栀蓝啊。”“叔叔好。”由于林栀蓝时不时会来找阚灵，和保安早就混熟了。

　　“阚灵？起了没？”在看保安亭的时钟时才六点半。门开了，阚灵还穿着件睡衣，眼还半睁着。

　　“……”

　　“林栀蓝，你先去，我再睡会儿。”说着她朝房间走去。

　　“迟到了。”林栀蓝看着她书包空的，书全部摆在餐桌上。阚灵摆摆手：“不太舒服，让我休息会儿。”

　　“你怎么了？”林栀蓝打量了她会儿，“那我帮你请假。”

　　“我得了种病。”阚灵一脸严肃，靠在门边。

　　“什么？”林栀蓝把书堆在一起放在包里，拉链声有点大。

　　“得了一种依附你的病。”

　　“……？”

　　阚灵一只手插兜，一手指向她：“你每次都扔下我，告诉你，别想把我甩了！”

　　“……”林栀蓝认真起来，“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

　　“……哼。”阚灵没演一分钟就笑场了，“算了，你，别那么认真看着我。”

　　真是演得三分钟热度。

　　林栀蓝还是一个人先走了，阚灵说：“你昨天把我甩了，我要以牙还牙。”

　　教室门没锁，林栀蓝掏出练习册刷题，隐隐约约听到高韦几人的声音，林栀蓝站起身，高韦身后还有……宁砚承。林栀蓝咽下要说的话，路过宁砚承幽幽道：“早上好。”

　　“嗯。”宁砚承让她先过，“好。”

　　林栀蓝接完水回座位，高韦那小子一直和宁砚承呆着，聊什么游戏。人陆陆续续来了，林栀蓝理了理头发，清了清嗓子：“高韦，我有事问你。”

　　来的人都往这儿望了眼。林栀蓝走出教室，高韦回头望了望教室里：“班长找我？”林栀蓝不擅长拐弯抹角：“你昨晚传的本子还在吗？”“在啊，哦对，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得丢。”“你能不能把它给我。”高韦愣了愣，反应过来：“不是班长，你不带这样啊，虽然昨晚又让你背锅，但不至于告发我吧。”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我……就想看看。”

　　“班长，我没写什么啊，无非就是自己个人爱好啊，最多就是写废料……”

　　“……我，我学写情书。”林栀蓝难得撒了次自己都不信的谎。

　　“……”高韦睁大眼，“不是班长，你是神通啊，你怎么知道我这上面还写着情话大法？”“……”高韦的关注点永远都不一样啊，这样也好。

　　“那没事了，我相信班长。”后面，高韦把草稿本拿给她，说是草稿本，倒不如说是——高韦式追人大法！

　　林栀蓝一页一页地翻，不时抬头看动向，她记得那句话在后面一点。早自习后，她还是没有找到，甚至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眼花了。

　　“林栀蓝，别发呆了，带那几人去主席台啊。”林栀蓝抬头应和。

　　…………

　　校长的话言简意赅，同学们还能接受，而颁奖仪式对有些人来说是煎熬。

　　“青春岁月，梦想飞扬，成为更好的人，下面是前一百的同学。”

　　“宁砚承，宁砚承。”老师喊着他名字，“这颁奖完后你就第一个上去，后面跟着……第一啊，继续加油。”

　　老师冲他笑了笑，林栀蓝跟着浅笑了下。

　　“下面的是年级前十。”校长翻了篇稿子，“为一大事来，成一大事去，傻傻地看着，就什么也得不到，而他们不光看了也付出行动。年级第一高2010级20班宁砚承，第二名13班秦月……第三名20班林栀蓝……让我们恭喜他们。”

　　鼓掌声中，其中一位老师投来羡慕的目光：：张老，可以啊，两个好学生……可惜，要分班了喽，张老。”“那是开始。”张老笑了笑，眼里的光变淡了。

　　“谢谢老师 。”林栀蓝拿着用信封装的奖学金，抿了抿唇。她准备朝反方向下台，“林栀蓝，过来拍照。”他们隔了段距离，宁砚承声音不大不小，林栀蓝转过头，宁砚承勾了勾手，林栀蓝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和他隔了点距离。“同学过来点，不然照不全。”林栀蓝靠过去。“笑一个，来一二三……”林栀蓝在胸前比了个个剪刀手，宁砚承嘴角勾起不太明显弧度，酒窝就显出来了。

　　“班长，你在台上好懵啊。”

　　“纠正一下，是很萌。”阚灵与高韦并肩走，接下来他俩打起口水仗。每周一课间后的那节课，都是班会，张老因为开会，玩来了一会儿，班里的吵闹声小了。

　　“这次有个消息你们绝对不知道。”张老卖关子，高韦等人急得不行，他们几个万事通，怎么会又不知道。

　　张老从公文包里拿了几张纸。“虽然呢，我们就相处了一年，但也是我教过最累的一届。”

　　有种不安的感觉。

　　“别的我不多说，不然又嫌我啰嗦……那什么，分班，提前了。”一时间，众人没反应过来。“各位还有机会，不要气馁，打起精神……”

　　“张老师，您还带我们吗？”这也是很多人都想问的。

　　屋里安静下来，张老头一次想让他们再闹会儿：“我也到了退休的年纪。”

　　“分班制度是这样的，根据大家上次的成绩，文科班和理科班，还有尖子班，当然这个班是高三后才分的，大概下个星期就可以分好了，所以……”大家听到张老声音颤了下，张老本该接完他们就退休了，现在该是可以提前。

　　“凭什么我们这届就提前了。”

　　“张老师可能才不甘吧，他教了二十多年，我们这届不完美也不优秀，就这样一点都不圆满地收场了？”

　　“就是啊，学校怎么想的。”

　　林栀蓝静静地听着他们说，一年，也不短，但确确实实和大家相处的时间差不多就四个月。

　　这个星期，大家格外认真，高韦晚自习下课都不去超市，默默拿出从没写过的题。大家渐渐接受了分班，都把寝室的东西搬空了。

　　周五这天放学很早，可大家都没走。“二十班永远都是完整的，大伙拍个照！”大家把桌子凑到一起，个子矮的站上去，宁砚承拍了拍林栀蓝的肩：“上去，你很高吗？”“……”她穿的是裙子，不太好……宁砚承像是懂了，拿了个凳子让她踩上去。

　　“这还是第一次合照呢，张老！一起。”林栀蓝又比了个剪刀手，宁砚承笑道：“就只会剪刀手吗？”林栀蓝嘟囔着：“那比什么？”“二十吧。”宁砚承握拳放在她面前：“永远的二十班。”

　　“咔嚓”，那一幕，记录在二十班里。

　　那天，她是最后一个走的，看着黑板上还没擦掉的字：二十班。她笑了笑，拿上水杯，说了句：“真好。”

　　余晖洒在教室的一角，

　　映出那句话：

　　“要不要和我成为朋友，最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