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像是一片白纸,慢慢地,慢慢地飘落,不会有铁块坠落般的声响,甚至不能来一次玉石俱焚的燃烧,只能被好心人捡起后扔进垃圾桶,还有可能不再被人重视,在无数次踩踏中变得破碎。
姐姐……
她抬起头,从满目疮痍的世界寻找洛冰叆。
“姐姐?”
……
“姐姐?”
……
……
……
背叛者面带着无奈与微笑从高空坠落,在地上绽放出一朵鲜艳的彼岸花。但连被注视的机会也不被赋予,就只是那样在地面上绽开。
这……是哪里?
黑色的人影在一望无际的彼岸花田中漫步游走,不时低头抚摸着那些代表些许凄凉的花,仿佛那些花就是为她而生,为她而死的。天边似乎多出了几条锁链,而锁链中所绑着的便是一具低头祈祷又像是死去儿童的体魄。
她是谁?
是我吗?是……小时候的我吗?
她跑过去,脚下的彼岸花被折断,不断地用感觉和触觉来感受这个被她或许怀念又或许厌恶的记忆,从此来回馈被她抛弃的童年。
“童年?”
她的曾经——洛冰霭的曾经从远处传来,“不过只是我们一个名字的逝去与另一个名字的开始罢了”
为什么?
“你为什么会那样想?”
“为什么?我在这里的时日虽并不久远,但是我看见了你的到来,便已经知道了我们两个最后的故事——就像是童话世界,她,终有一天会把所有陪伴她的名字杀掉、替换掉,这是我们必不可少的环节”
“所以……”她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曾经的我,也就是你的名字,那时候还很天真,总相信善恶终有暗明之分。”
“但我也随着你的成长而成长了不是吗?”那一头听见她似笑非笑的声音也笑起来。
“不过我也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把我杀了吧,这样你就会失去那些痛苦的记忆了,只留下那些令你欢快的记忆。”
杀了你?她有些惊愕。为什么要杀死自己亲手培育的童年?快乐也好,痛苦也罢,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单选题?难道成长的代价就只是会失去曾经吗,难道就没有两者共存的方法么?
“我们终会长大,但长大后的我们不一定适配那些老旧的精神世界,所以,你也有逝去的一天,虽然不是现在,但等到那一天来临的时候,你也会和我一般逝去。”
自己也会有逝去的一天么……她慢慢地低下头,瞳孔止不住颤抖,就连空气也都变得潮热。
“明白了”,她没有抬起头,缓缓吐出一句话,“这样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救赎吧。”
她走到锁链面前,触碰了一下捆绑着洛冰霭的由“幼稚”、“记忆”、“思念”组合而成的绳与锁,这些连接花田与天空的囹圄便瞬间化为齑粉。
这不过只是旅途罢了,而对于“名字”这个“身份”,应该……也只是一个驿站吧。她想着,等待着满地的彼岸花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将满眼的彼岸红变成玫瑰蓝。
救赎么……难道最后也会是自己成为齑粉的理由……?
“啊……”她朝着天空嘶喊,宣泄着属于克莱因蓝的嘶吼。
日出了。“那一天终将来临。”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