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被子弹贯穿头颅还是挺痛的。痛到百诺睁开眼后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等等，她不是死了吗？原来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地府吗？
不是在等一下，这个地方不像是地府，像是她家啊。一个很荒谬的念头出现在心中，百诺着急忙慌地翻身下床打开门然后撞进一个怀抱里。
“哎哟，干嘛呢这是，还生着病呢就别乱跑了。”时霖被撞的差点没站稳，刚想凶一点告诉这个人生病就好好躺着结果看见愣愣看着自己一幅要哭的样子就没办法地心软了，认栽一般地双手一捞将人抱回床上，“怎么了，做噩梦了？”
“姐姐。”百诺喃喃着，然后将自己埋进了时霖怀里，“别走好不好？”
时霖揉了揉百诺的头，这孩子长大后其实就很少这么粘人了：“好，我不走，但是小诺要告诉我发生什么了，被人欺负了吗？”
百诺摇头：“没有被欺负，姐姐，奶奶呢？”
“奶奶在给你做饭呢，你这烧发的可真吓人，把奶奶吓了个够呛，我也连夜请假回来呢，这不，刚到家嘛。”时霖想起在电话里奶奶心急地说百诺烧三天了，怎么都不退烧时自己那刻心跳都快停止了，吓的她连夜请假回家看妹妹，不过上了车快到了后奶奶又打过来说是烧退了就是人还没醒，现在已经接回家了。闻言，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点，反正假都请好了况且也的确一段时间没陪陪家人们了，时霖决定多呆一会。
“小霖，吃饭了。”奶奶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后看见了抱着时霖的百诺，紧抿的唇终于有了几分笑意，“小诺醒了呀，快来吃，吃完之后别忘记吃药。”
久违的絮叨。
久违的温暖。
百诺都有些恍惚了，如果是梦的话那就最好永远别醒过来。
吃饱喝足后又抢着要洗碗结果被时霖轰出来休息的百诺看了看奶奶挂在墙上的日历，算了一下时间线。虽然很不可思议，但她应该是回到了距离时霖被嘎还有三天，距离林蓬蒿被嘎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点上。
唔，不算宽裕的时间，但百诺觉得自己应该还是能救下来的，就是林姐姐那里不太好办。
“姐姐，你这次打算待多久？”
时霖擦了擦手上的水盘算了一下自己请的假：“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星期吧，刚好能给你过生日哦。”
“话说小诺今年的生日想怎么过呢？说出来姐姐尽力帮你实现。”时霖又想起百诺的生日刚好她要上学，于是又问道，“还是说小诺今年想在学校里和朋友过生日？”
她那会初中时就有同学在学校过生日，买了个超大的蛋糕分给全班同学，整个班上那天都其乐融融十分开心，说不定百诺也会想。
“我没有朋友，我只想和姐姐奶奶一起过，我可以请假吗？”百诺歪了歪脑袋，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
啊差点忘了自家小诺是个不爱和人交流的性子，不过一直没有朋友可不行啊……时霖目光渐渐染上一丝担忧，为某个大概存在的未来而担忧，但她也没忘记回应百诺：“当然可以，想请几天的假？”
时霖是个开明的家长，她完全不在乎百诺学习好不好，她只在乎百诺开不开心有没有被欺负，至于学习，顺其自然就好了，实在不行她努点力多赚点钱养百诺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接下来直到我生日过完我都不想去学校可以吗？”像是害怕被拒绝，百诺低垂眼眸，她十分清楚时霖吃自己那一套，“我想和姐姐多呆一会，我好久没看见姐姐了。”
“当然可以，抱歉，是我疏忽了，以后一有空我就回家陪小诺好不好？”
还是小孩子嘛渴求陪伴，她懂的，只是这个小孩……时霖笑了笑将眼里的探究压了下去，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算了，姐姐要照顾学业，金都很远的。”百诺叹了口气，而且那昂贵的往返车费以时霖现在的条件也不是必须的开销，没必要那么迁就自己。
“没事，那些没有小诺重要。”时霖失笑，抬手在rua了rua百诺的小脑袋瓜，“再说，你姐姐我厉害着呢，这点学业难不住我的。”
百诺当然知道她姐姐很厉害，但还是不要太任性了比较好。
应百诺的要求，生日当天时霖只是和奶奶一起在厨房里做出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倒上饮料把蛋糕端到百诺面前。
“林姐姐呢？”
“你林姐姐最近忙着案子呢，她说她会尽量赶过来的但也不要我们等她，免的空等一场。”
话虽如此，但三个人谁也没先动筷子，只是安静地等着。好在林蓬蒿也没让她们等太久，没一会儿就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好久不见呐小诺！”人高马大的林蓬蒿一进门就嚷嚷着百诺，然后将礼物塞给百诺，“都等我呢？我不是说了先别等吗，别饿着婆婆和小诺了。”
“一起吃才好嘛，没事的。”奶奶笑道，招呼林蓬蒿快过来。
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给百诺夹菜，一脸慈爱，而百诺看着碗里逐渐堆起来的菜汗流浃背了，秉持着不浪费粮食她还是艰难吃完了，说真的她已经很久没吃那么撑过了。
碗是时霖洗的，林蓬蒿斜靠在厨房门边和时霖聊天，剩下的一老一小就坐在客厅看电视。
“时姐，你给小诺送的啥啊，我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愣是在唐启言那小子的参考下才选出来的。”
时霖摇摇头：“礼物啊，小诺这几天黏我黏的老紧了，也对我出门很抗拒，比她刚来的时候有过之无过及。所以说我的礼物是从我的书房里好不容易翻出来的一本没用过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
林蓬蒿沉默了一瞬：“还好你送的是小诺，换别人早打死你了。谁学生时代不讨厌写作业考试啊。”
“是咯。”时霖把洗好的碗和筷子这些分别放进它们该在的地方，然后甩了甩身上的水珠，“林子，我猜小诺一会儿有话要和你说，吃饭的时候她偷瞄你好几眼了。”
林蓬蒿哼哼唧唧：“就不能是发现她林姐姐很帅吗，话说你下次抽个时间来刑警大队看我训练，我那个时候老帅了。”
“我们家林子什么时候都很帅，就是，”时霖贴近她，指尖触碰了一下林蓬蒿藏在衣领后的洁白纱布，“不受伤的话就更帅了，小英雄嗯？”
林蓬蒿被“小英雄”这个称呼搞得耳根子红了点，咳嗽几声：“别打趣我了时姐。”
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林蓬蒿了。有一年抗灾，林蓬蒿当时不顾生命危险护住了一个小孩子，后面那个小孩子和家长就热泪盈眶地喊她小英雄，因为她当时是整个队伍最小的人，其他战士就是英雄。当时听到消息飞速赶来看林蓬蒿的时霖刚好就看到林蓬蒿被一群人围着叫着小英雄，然后她就时不时坏心思地提起这个称呼了。
要不怎说知妹者莫若姐呢，看着百诺绷着小脸一幅要讲很重要的事情的样子林蓬蒿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而一旁的时霖给她两一人剥了个橘子。
“林姐姐，我做了个梦，梦见……”就这样，百诺给林蓬蒿提醒了431行动，她自知阻止不了林蓬蒿参加的心就只能把一些能活下来的机会告诉林蓬蒿。
说实话，百诺也觉得这是个很荒谬的说话，但是她实在找不到更适合作为提醒的遮掩的开头了，总不能直说我重生了吧，林姐姐会以为她疯了吧？虽然做了个预知梦听起来已经离疯不远了。
“是这样吗……原来如此。”林蓬蒿喃喃了一句，然后眸子亮亮的，“谢谢小诺！”
信任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林蓬蒿就这么信了。
“林姐姐，你不……多问我几句？”百诺有些迟疑，她对于林蓬蒿开始和她聊其他的话题有点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感觉。
是林蓬蒿能做出来的事情，但这不符合常理。
“有什么好问的吗？小诺从不骗我们不是吗？你愿意告诉我这些，就已经让我很感动了，剩下的我能解决，相信我。”林蓬蒿不是很想去探究百诺信息的来源，就当是个预知梦就好了，左右百诺不会害她的。她也从不觉得年龄小的人就干不了大事，当初时霖不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还不是把她从泥沼里拉了出来，有了今天。
时霖突然道：“林子，你帮我换一床大的被子，今晚上我两凑合一下，以防你抢我铺盖。”
“拜托我睡姿已经好很多了好吗？”林蓬蒿不满但也乖乖地去换被子了，她何尝不知时霖在支开她。
“百诺，你是谁？”
百诺的脊背挺的直了一点，坐姿端正的好像在审讯室，她知道最难糊弄的人来了。时霖是个温和的人，但她也不是没有强势的时候，就比如逼问答案的时候。通常来说她不会刨根问底，会给你留有隐私空间，但是在她在意的问题上她是强势地要知道所有，不允许一点隐瞒和欺骗。
“虽然你在尽力隐藏了，但那种历经磨难的成熟感还是没彻底藏起来，我也算是看过不少网络小说的人了，让我猜猜，重生？”
百诺点头。
“好，我也不知道让你全说了会有什么后果，但通常来讲的话我问你答应该是不会出什么问题，所以我说我的猜想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
“好。”
“你发的高烧和你重生有关系么？”
百诺点头又摇头，她不是很清楚但多半有点联系，毕竟原先她可没有发高烧。
“好吧。林子死在了你刚刚说的那个行动里面，并且那个行动有内幕？”时霖也不是很懂刑侦的那些事，但是她对于人性中的勾勾绕绕知道的还算清楚，所以隐约有了猜测，但具体的也只能交给林蓬蒿自个去查了。
点头。
“我也死了，大概率是意外，而且死亡日期大概就这几天。”时霖觉得要是自己没死的话百诺不会一醒来就那么黏自己，并且在这几天反常地不喜欢自己出门去哪都要跟着。
百诺点头，然后自己开口了：“是今天。姐姐，还是我来说吧，但有些事情你听了不可以……不要我。”
时霖想了想点头了，当事人讲起来的速度总比自己一点点地猜然后在由当事人决定对不对要快多了。
百诺先讲了三个人的结局，然后在讲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心历路程，到最后自己的结局，全部完完整整地讲出来了，只是对于和蓝天画的那些恋爱含糊带过了。
时霖揉了揉太阳穴，她养出了个罪犯，还是高智商能把警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罪犯，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这个小罪犯没伤及无辜，还不算彻底踏破时霖的底线。
她站起来啧了几声，看见难掩不安的百诺她又蹲下来揉了揉百诺的脑袋：“想去看看心理医生吗？我担心你上辈子的心理问题在带过来。还有，这些别和你林姐姐说，我说你怎么看她那么心虚啊，原来如此。”
“对不起，我不是个好人。”
“不是就不是吧，你发疯也挺能理解的，但是这次不允许了，”时霖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的底线也真是有够灵活的，“我们是这个国家的公民，遵守法律是我们的责任，小诺不要再胡来了。”
“嗯。但是我不想看心理医生，我没事。”
看她答应，时霖松了口气：“不看就不看吧，总之我没死应该能看好你。对了，那个蓝天画，你有想过吗？”
“我要追她，我只喜欢她。”百诺偷瞄了一下时霖的表情，她也不确定时霖对同性恋是怎么看的。
不出所料，时霖觉得百诺也真是死倔，非吊死在一棵树上不过也好：“那她如果也有记忆呢？”
“……我不知道，我不希望她记得。”
“啧，愁人，算了那是你们的事情我操那么多心干嘛。”时霖皱皱眉，努力地想该怎么帮百诺搭线，很快她便想到了，“小诺，你还记得你上辈子怎么查的对么？”
“对。”百诺觉得自己明白时霖想干什么了，“但是凭我们两个的话很难，叫上林姐姐的话没干死的话会连累林姐姐的。”
“无事，你姐我有人脉。”时霖嘿嘿一笑，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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