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查出来的？”唐启言拢了拢身上融于夜色的黑色雨衣，亦步亦趋地跟在百诺身后。两个星期了，他被庞大的数据海给淹了，而百诺却迅速地找到了突破口然后一路顺到底了。
“易希令生性谨慎，大厂子容易被人盯上所以他多半会选择去口碑良好保密性不错的小作坊订购原材料，但他也不会只选择一家，他会分散买。成分表都发给你了，那么盯一下相关成分量有没有超出平常值的小作坊就行了。”
百诺简单地说着，她眯着眼透过倾盆大雨看见远处蒙蒙的光亮，小心地隐藏起自己的身形：“或者在简单一点，去相关市场逛逛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谁在眼红那家突发横财，接了笔大订单。人们的闲谈中总会露出不少情报，多加分辨就可以让你满载而归。”
“至于分辨他为了不引起怀疑而填下的多个地址到底谁真谁假就更简单了。香门是个小地方，符合他这位古怪天才制造蓝丸条件的地方少之又少，瞧瞧有没有车辆频繁前往就可以最后地址了。百密终有一疏，易希令再怎么小心也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你看起来对这些流程太熟络了吧，搞的好像你和易希令已经斗智斗勇了好久了，但是你明明只是第一次和他对上。”唐启言说着脚滑了一下，然后被百诺快速地捞住了。百诺看了他一眼，只是吐出两个字。
“小心。”
良久后，百诺幽幽地解释了一句：“林姐姐的笔记里有对易希令的全面分析，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罢了。”林蓬蒿的笔记本已经被她翻来覆去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里面的经验之谈早已刻进百诺心里了，所以对付起来她才会那么顺利。
“师傅什么都没告诉我，哼……”唐启言嘟囔着。百诺用余光瞟了他一眼，没说话了。
百诺本来是打算自己过来的，左右只是确认一下自己的推断没错看一下外围环境罢了。但是唐启言这小子自从知道了她住那个酒店后就愣是追了上来，势必要黏着她跟她一起。百诺迫于无奈，再加上是林姐姐的徒弟这一身份让她对唐启言爱屋及乌，多了点耐心，所以念着也不危险就同意带上这个麻烦了。
藏于林子里的工厂静谧但忙碌，寻着光亮依稀可以看见忙忙碌碌的人和各种化学器械。逛了一圈后百诺心下了然，她拉着唐启言轻轻地离开了。
她们轻轻地离开正如她们轻轻地来，不带走一片云彩。
“百诺，我想重启413行动。”回到酒店之后，沉默了一路的唐启言突然道。
“可以。挑个合适的时间把你拍的照片发给你信任的上级吧。”出乎唐启言意料的是，一开始还让他不要以刑侦大队队长的身份来查的百诺这次却很快地点头了。
她小口小口喝着热水，完了还给唐启言倒了一杯热水：“喝点，去去寒。”
唐启言表示拒绝，他扒拉了一下手机里的通讯录，要说信任的上级么……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林蓬蒿，可惜人已沉眠了……等等。唐启言眼睛一亮：“师傅她也有师傅的，林浅生林局，百诺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怎么样。”百诺摇摇头，“你要是成立了‘413行动’专案组，记得把我和蓝天画拉进去。”
唐启言不解：“拉蓝天画干什么？”
“等等，这个案子要是破了那就是大功一件，你不会是想要让她进来长个见识顺便拿个奖章的吧？”唐启言灵光一闪好像明白了百诺的用意，“不是吧，人蓝家大小姐需要你这样为她的仕途铺路啊？再说，你应该清楚这个案子的水有多深有多危险。”
百诺的手指摩挲着杯口，眸光沉沉：“有总比没有好，至于危险……我会护好她的。”
“行吧。”唐启言耸耸肩，起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而百诺在唐启言走后终于舍得把自己的注意力分给被冷落一整天的手机了。
划开一看，嗯？来自的天画的34个未接来电以及百来条信息？
——你是一定要和我玩失踪吗？
这是最后一条消息，发送时间是在一小时之前。
——
蓝天画疑心有人在阻止她在深入调查。
百诺的踪迹她查不到，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隐无踪。而当她抓住关键词打算一鼓作气誓不罢休时，案子被转交给了缉毒大队，线索断了个干干净净。
“毒品的事情当然是交给专业的缉毒大队来办比较好啊，”圆珠笔在洛小熠的指尖转了转后又被洛小熠握进手心，他看了眼气鼓鼓的蓝天画安慰道，“你也别着急，百诺应该不会出事的，也应该不会跟这个案子扯上太大的关系。好了，实在无聊就和我一起跑跑外勤帮我分担一下呗？”
蓝天画想说点什么告诉洛小熠这事不简单，但是她又没有证据只能暂时放下这个念头，最后只憋出了几个字：“小熠队长，你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洛小熠起身拿上外套，“不就吵了几句嘛，又怎么样嘛？百诺她应当不至于因此和你绝交，更何况你们天天腻歪地跟小情侣一样。”
蓝天画暗道这可不是单纯地吵架，百诺走的时候看起来也是有够生气的。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头顶的白炽灯一阵晃神。说起来除了百诺在玩失踪，隔壁那个乐子人队长也在玩不完全失踪，气的上面说要把那小子降级……等等。
蓝天画一骨碌爬起来，想起来这段时间那个唐队和百诺之间莫名其妙的感觉和这简直巧到不行的“失踪”时间，没有鬼就怪了。
唐启言虽然对自己的行踪做了些掩饰但还是比百诺好查多了，结果很快就出来。蓝天画订了去香门最快的飞机后就一直在给百诺发消息和打电话。
蓝天画想，只要百诺接了或者回了她就不生气了也不去追问她这几个星期来在干什么，但很显然，直到她来到唐启言订的酒店门口，甚至看见了唐启言和百诺进了同一个房间，然后隔了挺久唐启言才出来，她都没有等到百诺的讯息或者电话。
她抬手在此给百诺打了个电话。
百诺盯着来电上跳跃的名字。她不明白明明已经心照不宣地彼此冷淡了一段时间了为什么现在蓝天画又疯狂给她打电话发消息。
是那个案子查出来了什么又让她觉得是自己了么？
要接吗？接通后是什么呢？是观念不和的争执？是装作无事发生的关心？又或者是怒气冲冲地质问？
百诺不知道。虽然她已经做过心理建设了甚至还能理智地反过来借题发挥试探出她要的答案，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无可辩驳的是她的确很难过，在被质疑被怀疑时，那些分明算不上尖锐的话语却宛如最锋利的刀刃将她的心划的鲜血淋漓。
本不该被信任的人有了被信任的期待后便是如此，纠结挣扎苦不堪言，却也沉溺于期待的美好。
可信任就像是一根被绷到极致的绳索，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会让这根绳索断裂。而百诺清楚，在接下来的日子，她定然会和蓝天画发生许多类似这次的信任崩塌。
电话终究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响应而自动挂断了。蓝天画看了眼手机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走近有礼貌地敲了三下。
来势汹汹的怒火几乎点燃了整个心脏，仅剩的理智也只够蓝天画克制着不在下一刻看见百诺诧异的脸时一巴掌呼上去。
谁都知道，蓝家大小姐的脾气确实算不上好，像个炸药桶一点就炸。
——
嗯，下一章打架，各种意义上的打架（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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