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糖

叶清泓从店里出来就蔫蔫的回到了宿舍，此时他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叶清泓猜测有一个去谈恋爱了，天天和对象腻腻歪歪，他不懂，有一个整天泡在图书馆，还有一个沉迷于健身，嚷着要成为一个肌肉男。

男生宿舍总是避免不了杂乱，叶清泓看了眼地上的垃圾，某些人床上的臭袜子，愈发觉得头疼。本来在石版画那里碰壁就心烦意乱，错过这个机会，他上哪再去找全是北离历史的店铺啊。

  手机在荷包里震动，叶清泓翻出来发现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爸？”

  “这不看着快端午了，你回来不？”叶祖栏的语气不咸不淡，就和中国万千父亲那样，明明是想念的，总是要做出一副没那么思念的样子。

  叶清泓思索了一下，他就在家本市上大学，回去向来方便。“回去的爸，你喊妈做一点小酥肉，想吃了。”

  挂掉电话之后叶清泓又陷入了沉思，他紧紧捏着手机，心里想着一定要在沈哲那里得到线索。

  叶清泓洗了把脸背着书包和电脑去了图书馆，这篇关于北国事迹的论文已经停在了四皇子这里很久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叶清泓选择先绕开四皇子，写下一些搜刮来的奇闻异事，以及一些人文风俗。

  图书馆里常年静谧，叶清泓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刚好可以看到窗外的小林子，石椅上坐了一对小情侣在接吻，阳光刚好洒在他们身上，这一刻叶清泓觉得他们就是被上天垂爱的孩子。

  有一枝树桠探进了窗户，绿油油的生意盎然，枝头冒出了小尖尖，叶清泓只是瞥了一眼，便投入复杂的文献中，手指敲打着键盘的声音，走动的声音，喝水的声音，都在这个夏日被无限放大，无人在意，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朝着自己的目标奋斗，根本没人顾及这些琐事，本来就是，你只管努力，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奔跑的人！

  夜色很快降临，当叶清泓敲完今天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图书馆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不然一会儿大爷是会来轰人的呢。

  叶清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的时候舍友已经回来齐了，由于太疲惫了，叶清泓没有加入他们的夜谈，男生宿舍的夜谈无非就是女生游戏这些低俗的东西，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

  鼾声此起彼伏，这个晚上叶清泓睡得不是很好，起夜的时候他看了时间，凌晨三点，后来回到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次日，叶清泓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了毛概课，幸好是公共课，人多，于是他趴在了最后一排睡了一个半小时。下课之后叶清泓拎着书包跑了，今天只有一节课，叶清泓奔去了石版画。

  营业日的时候店里还是会有零星几点的客人，现在对石版画感兴趣的人不太多了，大多数近点的客人或是被名字吸引，或是被装修吸引。

  当今世界，社会发展，被遗忘的又何止是一个石版画。

  叶清泓在路边买了一份煎饼果子，赶早课的时候他经常爬不起来，洗漱完去教室都是踩点，早饭也总是忘吃。他在店门口吃完了早饭才进去，今天他一进去就看见了沈哲。

  “呦，老板也在呀。”

  “哈哈哈，我们老板可是很敬业的。”小李见沈哲没有动静，尴尬地附和。

  沈哲看了一眼叶清泓，略有些无奈，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任由叶清泓在店里打转溜达。

  叶清泓最后还是小步小步的摸索到沈哲身边，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沈老板，求你了。”

  “不行。”沈哲转过另一个方向，背对着叶清泓。

  叶清泓又跑到沈哲面前，面对面，整张脸都快贴到沈哲脸上了，还好有那幅眼镜，隔开了距离。

  “求你了。”叶清泓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楚楚可怜。

  沈哲不动声色地摘下眼镜，抬了抬眼皮，说：“叶清泓，你这样真的很没用礼貌。”

  叶清泓撇撇嘴，“哼”了一声之后用手支着下巴，靠在桌子上，良久才轻轻开口：“沈老板，这次真的求求你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甚至不像刚才那样充满了委屈与可怜，也不像是乞求，沈哲甚至觉得这是一种正常的交谈语气，没有有求于谁，轻飘飘的一句话，掉在地上都掀不起什么惊涛骇浪。

  沈哲看着桌子上的记事本出了神，叶清泓也在耳边没了声，他突然好想看看四皇子的石版画啊。

  “叶清泓，你可以不写北离四皇子，这样会给你减少不少事。”

  还是这样，沈哲还是这样。

  “沈老板，我第一次接触北离历史的时候，我就很想知道这个史书上记载甚少的四皇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每一个人都被史官清楚的记载着，每一个人啊。况且，开始研究这段历史开始，就是针对四皇子，我很感兴趣。”

  沈哲悄悄捏紧了拳头，可是这个动作还是被叶清泓收入眼底。

  “沈老板，在我的笔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可以略过的。”

  每天擦肩而过那么多人，对自己而言萍水相逢的人，确是某个人的日思夜想。

  “叶清泓，我能信你吗？”沈哲顶着叶清泓的眼睛，咬牙切齿。

  “当然。”

  当然，只有我能知道你相信。

  “好。”

  沈哲带着叶清泓上了二楼，只是没有带他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你想知道些什么。”

  沈哲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不怕笑的，沈哲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全部。”

  沈哲轻笑，“要的太多了，下次记得带礼物来。”

  “知道了知道了。”

  沈哲起身去拿了一些糖果，递到叶清泓面前，叶清泓拿了一颗葡萄味的，很快葡萄味道蔓延整个口腔，甜腻腻的，在这个夏天，葡萄成熟了。

  “史书上记载的，四皇子萧景明谋逆，是对也是错。在我所搜集到的历史里面，这场谋逆是萧景明和他的皇兄也就是当时的明德帝萧景承一手策划的。”

  “为什么？”叶清泓迫不及待。

  “四皇子手握兵权，不死，便会随时被冠以谋反的罪名。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了。”沈哲摆了摆手，让叶清泓离开。

  叶清泓还沉浸在知道真相的震惊中，明明是亲兄弟，却要被别人扣的莫须有的罪名，亲手策划自己的死亡。

  沈哲说完没多久就离开了，留下叶清泓一个人，他又拿了一颗糖吃，这一次，不再是甜的发腻的葡萄糖，是酸涩的柠檬糖，叶清泓心里谩骂：沈老板怎么买这么难吃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