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事故

我们一行人回到要塞，向大家宣布了将与影锋战团打公会战的决定。果然，大家颇有怨言，尤其是石墨，她粘着我直说我们打不赢我们会丢脸会死得很难看之类的丧气话。以我为首的打派和以石墨为首的不打派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非要调和也只有三条途径：

1、解决发现矛盾的人。这显然无法做到，因为正常人都能看出打与不打明显是个大矛盾。只要脑子还正常，一个人就不会觉得有人能做到同时处于打与不打的叠加态。而正常人又缺乏解决自己的崇高觉悟，因此行不通。

2、解决矛盾的一方。我显然不能解决我自己这一边的人，又缺乏与公会大多数人为敌的胆魄，因此也行不通。

3、和稀泥，学习历来的资产阶级改革派，力争推迟矛盾的爆发。虽说矛盾只是被延后而无丝毫弱化之趋势，但先贤曾说“活一天总有一天的幸福”，这条路无疑走得通。

眼见得不打派和打派剑拔弩张，有打起来的趋势，我也不得不粉墨登场，在第三条道上信马由缰，胡说一气。

我登上了要塞广场的高台，举起大喇叭即兴演讲了一番，主题思想是“与强队打公会战有利于我们的进步”，但我说了什么自己也不大清楚了。最后，我红着脸奋臂高呼：“诸位一定要到齐啊！”下面的人仿佛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他们已经等不及我下台“与民同乐”了。我正要志得意满地走下去，突然感觉自己刚才似乎什么都没说，再仔细看了一眼他们的表情，背上登时出了一层冷汗。

我就赖在台上不走了，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众人的喧哗声越来越大，有人直接离开了会场，甚至有人当场退出了公会。“你应该问问我们的，至少公投一次。”骑士队长闷闷不乐地说。我注意到自己带到紫炎川的那伙人，没一个熟悉的，我丢了基本盘。

石墨脚底下踩着的地面已经红得发亮，她的耳机上波动着复杂的红色条纹。她举起手，在手心里攥着一发火球。一个主战派战士突然拔出长剑指向石墨的面庞，石墨炽热的双眼几乎贴在剑尖上。顿时整个广场沸腾起来，各种声音从各种人的嘴里以各种方式射向他们反对的那派。

“你想变成红烧排骨就直说！”石墨腾空而起，化作纯粹的火元素姿态向他扑来，这个步兵哀嚎了几声就安静下来了，整个过程我的心脏跳了五下。我心脏刚跳了第六下，人群就炸了锅，从两派的对峙变为纯粹的互殴。广场上一片花花绿绿的甚是好看，像一群小孩拿着五颜六色的喷水枪向其他小孩大人不分敌我地胡乱开火。

“停下，大家都停下啊！有话好好说，死了还得花钱修装备！”我高声喊道。他们就像着了魔一样在大敌当前之际快活地自相残杀，就像上次在动物园看到的那群被扔到睡蟒身旁的兔子。

普路同在人群的角落里盯着她的剑，用手指抚摸着刀背，仿佛在倾听等离子刀刃在空气中的嗡鸣声。她抬头看看我，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她高高跃起，在空中留下一道淡蓝色的弧线，轻巧地落到台上。“这下闹大了吧。”她的声音是愉快的。

就在这时，我的左胸又开始针扎般的疼，我以为是骨人云寒冰契约的作用，没放在心上。可我心慌发闷，感觉不大对劲，不像VR衣模拟出的痛苦。

莫莉有跑上台来，她在我耳畔轻声说了句什么，我用尽全力抵抗着疼痛，没听清她说啥。

“算了，我先下线吧。各位等我一会儿……”我想说却说不出声了。我看普路同也想说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时，我眼前发黑，一个马趴倒在地上。

这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不重要，NORT也不重要，这些和生命比起来就是些屁，我都不在乎！

可是太迟了，我痛得神志不清，手脚麻痹。莫莉和普路同抢上来准备急救，他们也许能救得了姬宜臼，但他们救不了我。不出意外，我的身体将在两周内腐烂生蛆，直至气味太大被邻居发现。我的公会也将在这多事之秋经历一番血的洗礼，我希望石墨当会长，我最喜欢她了。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大家分别，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