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青楼内,阵阵烟酒之气充斥鼻尖,引人耳目,调笑声与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绵密的女子丝绸仿佛雾药般遮住了权贵豪门的眼,场场一掷千金。
萧长卿身着单衣,白纱衣袍下的肌肤若隐若现,他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细杆旱烟,浓色烟雾将他环绕。
“不堪。”他吐出二字,涂有蔻丹的指尖滑嫩,却因为握烟有着淡淡印痕。
他身为青楼招牌男花魁,一舞引万蝶,一手点春香,却最不看好楼中卖身烟酒之女,自认为与权贵们有了深情厚谊,痴痴期望能够赎身,到头来还是一心妄想。
已是月色降临,醉仙阁迎来新一波的高峰期,权贵豪门在楼中纸醉金迷,享受一刻欢乐。
老鸨派人递给萧长卿一张轻帖,上面显赫写着佣金与房层,说是有人请他弹唱一曲。
他神情微变,但身经百战的萧长卿放下还燃着一半的旱烟,轻啧一声后捻起裙摆,按照帖上地址来到对应房间。
未见客人,先闻酒味。
萧长卿嘴角抽了抽,墨黑的眼瞳都沾染了几分污浊,心底暗自吐槽:原来是个酒鬼啊…
这种人萧长卿见得不少,大多数还没等弹曲结束,便饿狼扑食般对自己上下其手。
萧长卿性子烈,遇到这种奇异如变态般的客人都是一脚踹出去的,倒也不至于失了清白之身。
他没有再多想,推门而入后却见一展红幔横跨中央,将房间两端隔绝开来,红慢的一边摆放着木檀琴,另一边隐隐见得正跪坐着的男人。
第一次见如此奇葩的客人,萧长卿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缓了几秒后照常在琴边跪坐下,看着红慢另一边模糊不清的人影。
他嫣然一笑,薄唇轻言,开口道:
“客观要听什么?”
另一边的客人低垂着眼眸,睫毛轻颤,端起具有凹凸花纹之感的酒杯,抿了一口菊花酒。
开口的声音偏向青年,这让萧长卿感到对方的年纪并不大。
“…那便弹奏一曲《出水莲》吧。”
萧长卿颔首,白色发丝垂在琴弦上,他指尖在琴弦上拨动,颇有露水滴落莲层之感,清脆灵动,委婉古朴。
在红纱后的男人都不禁捏紧了酒杯,闭眸托着头,指尖磨研杯壁。
悠远绵密的琴声回荡房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一曲毕,萧长卿伸出手撩拨开红幔,这才看清眼前点曲之人为何种模样。
男子抿了酒,唇瓣上还有未曾来得及擦去的酒光,身着墨色衣衫,袖口绣有金色金莲图案,与方才点的《出水莲》相应和。
萧长卿视线渐渐落到男子的手臂上,见上有几滴晶莹酒珠,再仔细一看,发现那并不是酒珠,而是泪珠。
男子沉寂良久,却并未抬眸去看萧长卿一眼,只是自顾自看着自己手中酒杯。
他似只沉溺于自己的世界中,不问世事,倒也符合醉酒之人的心性,萧长卿该庆幸他并非好色之人才对。
萧长卿见他眼神冷淡,心中微微一颤,轻敛眸掩饰笑道:
“客观要是喜欢,便让奴家为您弹奏一曲《忘忧曲》如何?”
男子轻叹一声,朱唇轻抿,原本澄澈的眼眸此刻却像浸泡过污水中。
“忘忧么…也罢。”
萧长卿微微一笑,重新跪坐回案垫上,指尖轻拨动琴弦,一曲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如怨如慕的《忘忧曲》缓缓流淌而出。
男子瞳孔微颤,连指尖所拿的酒杯都险些打翻,他沉寂着没说话,只是将手中浓烈的菊花酒又一口饮下,但却被刺辣的酒味呛到。
但他却似乎管不了这些,眼眶里满是晶莹泪花,将他的世界变成雾蒙蒙的一片。
他眼尾泛红,连带着声音都沾染上几分哭泣之意,自顾自喃喃道:
“愁绪难解…离索难移。”
萧长卿闻言,微微抬眸,琴声戛然而止,空气霎时间只回荡着男人的呜咽声。
他移眸暼了一眼男人留的张帖,上面写着男人的名字:曲丹臣。
身为职责需要,萧长卿扶额低叹一声,被迫有哄人的职务,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客观,你怎么了?”
曲丹臣没有说话,只是哭着直接跪在他身旁紧紧搂住他的脖颈,连松垮隐隐向下的衣物都来不及整理,桌上散发浓香的酒壶被不慎打落下来碎了一地,但都没有人管。
“对不起…阿九,对不起…”
曲丹臣紧缩在萧长卿怀里,声音一阵比一阵哽咽与酸楚,仿佛在无尽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萧长卿惊愕了片刻,身体都僵住,一时间忘了一脚踹开这个无礼的客人。
因为阿九,是他早已隐名多年的小名。
如今被人直接唤出来,倒有些恍如隔世的宿命感。萧长卿垂眸,第一反应是自己已经不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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