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这样的学生并不是个例，尤其是在山区的女孩子，受教育的权利被剥夺的可能性更大，常常老师们也觉得格外可惜，但却也无可奈何。

他们有想帮的心，却未必有能够帮得了的能力。

黎子湉突然发现自己好无能啊，许多想做的事却没有能力去做到。

这一夜黎子湉和周悦两人难得的安静，按照以往，她们二人一逮到空闲的时间就会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在宿舍时也是，平时一起上下课的路上也是，这两天来着这边支教的休息时间也是，两人什么话都能聊，兴趣爱好、学习生活、最近新看的一本书、最近新爱上的一部电影、一首音乐，有时也会对某些令自己感叹的社会问题发出谈论，相互分享自己的想法。

周悦原本以为黎子湉是个安静羞涩的甜妹，毕竟一开始对她的初印象就是这样的，后来才慢慢知道她只是表面看起来是个安静的而已，实际上是能陪你聊天侃地谈古论今的话唠少女。

只是今天的这个话题，有些沉重，的确引起了她们的深思，但更多的是引起了她们对此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有些事情离自己越远或者是在自己有能力去改变一二的情况下的话，反而更能慷慨激昂地去谈论和剖析，相反像这般自己能亲眼看得到的事却没办法改变它的，让人更加难受。

两人回去后也没像刚来那时候那样有闲心思看星星看月亮，被学校的生活老师招呼着一起去吃了饭，打了点水略略洗了个澡就去休息了，毕竟第二天的她们还要去给孩子们上课，带孩子们玩耍。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刚开始来的时候黎子湉她们都不大适应地过来农村的慢生活基调，后来渐渐适应了觉得还挺悠闲挺舒服的，只是终究有要离去的那天。

给孩子们上完最后一天的课，和孩子们好好告了别，带着他们最后一次唱歌游戏。

到了下课的时间孩子们都舍不得回家，因为他们知道，明天他们不用来上课了，明天就开始他们的暑假了，但是可能以后都见不到这些老师了。

其实这对于孩子们来说也是很难以接受的事情，跟来支教的老师刚刚熟悉不多久，他们就走了，下次再来又是新的一批老师了。

可是没办法，在山区教师资源匮乏的情况下，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样的安排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孩子们的心绪，也只能依旧照着往年那般，迎接新的支教队伍，一个月后又送走他们。

黎子湉一直温柔地微笑着，眼眶里的眼泪却也在不停地打着转儿。

天色已经慢慢变暗了，带孩子们回村的老师已经催了一遍又一遍了，孩子们这才三步两回头地随老师回去。

她们很快就收拾好了不多的行李，吃完在这里的最后一餐晚饭，排排坐在空旷的地方，聊天的聊天，或看星星看月亮，或沉默。

第二天天刚亮，他们就起来吃了点早餐就拖着行李上车。

“黎老师～周老师！”

黎子湉转过头去看，琪琪边跑着边朝着她们挥手。

小姑娘还以为自己赶不上了，还好，还好赶上了。

她把手中拎着的袋子递给黎子湉:“黎老师，这是我奶奶叫我送来给你们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一些熟鸡蛋，怕你们路上饿。”

说完露出了腼腆的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这略粗糙的不值钱的礼，又似是因这会儿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说话而感到紧张。

黎子湉接过袋子，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谢谢你和谢谢你奶奶！乖孩子，要努力读书，你未来一定会更好的，要相信自己知道吗？”

黎子湉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依旧说着鼓励她的话！

琪琪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应了声:“好！”

周悦提醒黎子湉，说司机已经在催了，她们不得不立刻上车了，黎子湉还有其他想说的话也只好作罢，和周悦上了车。

黎子湉看着越来越远的琪琪和这简陋却充满着孩子们欢声笑语的小学，越来越小的红旗在空中飘荡着，终是在眼泪快要落下的前一秒转过头来不再去看，闭上眼睛。

车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应该都在不舍这些孩子们吧！所以此刻的沉默，就当是在跟这一个月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