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大学毕业后留在南城的一家报社实习，空闲时还在准备考家乡电视台的编制。
出成绩的同一天，历经了七年的游戏《传说》正式关服，一代人的青春终结。
雪上加霜的是，笔试成绩排在第六，那一年沐城电视台招聘指标减缩，画线只到第五名。
沙母希望她能早点回来，电话里提过想让沙父通过关系把她塞进去。
沙曼没什么大志向，但也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占用别人的名额，严词拒绝后，又在准备下一次的考试。
后来她如愿调回沐城电视台，偶然间得知她能进电视台，沙父在其中多少出那些力。
台里的风言风语传得很快，沙曼不愿再落人话柄，工作上越发努力，做出的成绩也越发傲人。
算得上忙碌的那两年，她已经很少有空去想凯风了。
如果不是这次相亲，沙曼甚至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回到家里，沙曼从沙母那里得知了一些凯风家里的情况。
他大二那年父亲因病离世，大四一毕业他就和几个同学回沐城创办了一间游戏工作室，这两年也陆陆续续地做出了些成绩。
提及过去，沙曼不免想起那些年他故事里的女主角。
只是在长辈的转述里，她并未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沙母和介绍人聊完电话，转头问沙曼：“感觉怎么样？”
她当初和陈禾川恋爱的事情家里人都知道，他们分开后她身边也没有人，沙母一直以为她在上一段感情里受了伤。
沙曼懒得解释，任由父母揣测，也少了很多麻烦。
只是年纪渐长，她又是独生女，沙母不免忧心，难得见她松口，心里便时刻挂念着。
换作任何一个人，沙曼都可以随意说出是好还是不好的评价。
可对方是凯风。
是她年少时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场美梦。
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沙曼竟一时说不上来。
沙母见她发愣，推推她的腿：“跟你说话呢，听见没？”
沙曼回过神：“听见了。”
沙母还要问什么，沙曼打岔道：“妈妈，我有点儿困，先去洗洗睡觉了。”
“你这孩子，”沙母继续道，“好不好你给个口信，要不然你阿姨来问，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说。”
沙曼从客厅走到卧室门囗。
几步的时间里，她忽然有了答案，回头说了句：“挺好的。”
沙母喜笑颜开，沙曼只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梦。
从那日之后，沙曼和凯风礼节性地见过几次，吃过几顿饭，看过几场电影，但谁也没先戳破那层窗户纸。
就这样到了年末。
2013年的元旦，沙曼原先和凯风约好一同跨年，但临到当天，台里工作繁忙，她加班到零点，凯风则是一条消息也没有。
新的一年如期而至，约定好的人却一个都没能赴约。
沙曼以为她和凯风的故事到这里就是最后的结局，却没想到这也是最新的开始。
新年的第二天，沙曼得知凯风在头天夜里出了车祸。
轻微脑震荡，右小腿骨折。
她匆忙地赶到医院，居然就这么见了家长。
凯母对她早有耳闻，只是在凯风的介绍里，他们的关系仍然停留在朋友的界限。
凯母笑：“那你们聊，我下楼缴费。”
沙曼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盯着凯风打着石膏的小腿，欲言又止：“你……”
凯风看着她：“你昨晚去跨年了吗？”
沙曼摇头：“没有，下班已经过了零点。”
“那就好。”凯风笑了下，“没有让你等。”
沙曼有些想笑，又有些心酸。
她一直在等他啊。
沙曼不敢看他，盯着床尾的光影：“你怎么出的车祸？”
“过马路没注意，对方右拐时车速太快，不小心碰上了。”凯风说，“就在你们电视台附近。”
沙曼莫名地来了一句：“那说不定可以上今天的社会新闻。”
凯风微挑着眉：“那你是不是要采访当事人，掌握第一手资料？”
沙曼煞有介事：“也不是不行。”
凯风沉默了几秒，而后倏地笑了起来，他大约真的觉得好笑，沙曼挨着床沿的膝盖都能感受到床板的颤动。
沙曼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场意外不似意外，反而更像是惊喜。
她平时工作忙，只有固定的周三傍晚和周六下午才有空来医院看凯风。
凯风出院那天，沐城大雪忽至。
凯母办好出院手续回来，见凯风拄着拐杖站在窗边，就念了一句：“这么大的雪，小曼怕是不会来了。”
凯风坐到床边，手机里还有沙曼昨晚发来的消息。
他犹豫着，斟酌着，最后说：“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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