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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谁会凭阑意

长相思4:慕白首

汤谷的九株扶桑花无缘由地凋谢,落红满地,夜莺哀啼。万顷碧波中,依稀可见一叶扁舟。很快,那人缓缓停棹于岸边。句芒神情平和地领着他去见九世高辛王。句芒深知鬼方氏浦长老是奉命前来一探究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切,甚至连警惕之心也淡了很多。

鹅毛大雪下个不停,含章殿内,阿念出神地瞧着地上那枝被大雪压垮的竹。须臾,连最后的一点苍翠也隐没在白茫茫一片中。“至少那枝竹不是被人折断的,而是实在承受不住漫天大雪才断的。你说,皑皑白雪把它冰封、绿意永存,还是加速了它的腐烂?”

海棠缄默,一味低头不语。

阿念自嘲道:“禺疆与轩辕同流合污,到头来落得阶下囚的下场。云州城主愤世嫉俗、逞匹夫之勇,最后如蝼蚁般被碾死。青涟和句芒陪着我苦熬七年,终究还是抵挡不住颓势。”

海棠勉强笑着说:“不是还有澜筠镇的故人吗?陛下也别太灰心了,兴许他想通了就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他值得等待?”阿念十分平静地问道。

海棠鼓起勇气回答,“蓐收大人绝不是一个主动迎合轩辕的男人。”

“如果我向玱玹认输呢?”

海棠无法回答,毕竟自从蓐收果断弃官而去的那天,连主子都揣摩不透他的心思,自己怎么可能预判蓐收的决定。

"你去拟旨,请他进宫一趟。"

海棠应了,小心翼翼地退下。正好在回廊碰到了句芒,便松懈下来,躬身施礼后,诉苦道:“将军,这些年无论那道旨意上怎么措辞,蓐收大人始终不肯回来见陛下。”

句芒表现出一副大无畏的男子气概,理直气壮地说:“蓐收要真回来了,陛下心里只会雪上加霜。”

海棠迷惘地盯着句芒,“那为何陛下还要多此一举?”

句芒振振有词地回答:“因为他回宫的那天,就表明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高辛国老子守不住了,陛下还是尽早决断。你说陛下究竟是殉国还是苟且偷生比较好?”

海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悲苦。只得默默恭送句芒离开。

浦长老小声感慨道:“以前是玱玹庇佑这二王姬不受欺凌,如今弄成这局面,真真叫人伤透脑筋啊!”

句芒说:“谁叫师父当初放虎归山呢!”

浦长老笑道,“形势不容乐观,估计亡国之日不远喽。”

句芒叹息着说:“蓐收和相柳一样,都在负隅顽抗罢了。”

浦长老和善地问:“族长还是执意要嫁玱玹那小子,你这做哥哥的,不亲自回去劝劝?”

“我既不能安慰父亲【女大不中留】,也无力阻止铃兰换个意中人。那么,不如遂了她的心意。”

浦长老面露惋惜之色,诚恳地说:“高辛山河破碎、风雨飘摇不说,神农早就成为轩辕的疆土,你会怎么选?”

句芒不甚在意地回了句:“你也说了,天下大势不可逆转,谁知道将来轩辕会不会重蹈覆辙?”

“依我看,无论是繇公子,还是大人和蓐收,都本该做个闲云野鹤之辈,很不该卷入纷争。”

句芒神情冷漠地望向窗边,那个清冷的女子正抬头和他对视。他忽然说道:“你见过英雄落泪吗?”

浦长老面容慈祥地回答:“上一任族长为了防风氏女哭过。”

句芒眼眸中透出浓重的哀伤,“女子可以伤春悲秋,为了一段感情哭得死去活来。而男子,大多无暇伤心,只能隐忍着顾全大局。”

“莫问姻缘结何果,纵使相守亦有憾。”浦长老循循善诱地劝慰道。

句芒示意浦长老进去商谈,自己留在长廊望风。

阿念微笑着说:“不耽误长老处理族中事务吧?“

浦长老回答:”很清闲,无事可忙。“

阿念眼光毒辣地看出了他不是个内心敞亮的人,仍然奉承着说:”老人家算得上鬼方氏的风云人物。“

浦长老打量着容貌姣好、毫无威严的阿念,念叨着说:”陛下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愚蠢,却一向单纯善良。你应该早就知晓鬼方氏深藏不露,轻易不会暴露真容,更不会襄助任何一方势力成就霸业。“

阿念点头,”我十分钦佩长老,不管落魄到何种境地,只要一息尚存,也要为族人谋福祉。“

浦长老尽情大笑,”女子有美貌足矣,若再添上一份洞察人心的智慧,可谓绝代风华。“

阿念眉眼间透着狡黠,淡淡地说:”男子有才华,倘若怀才不遇,是否愿意为心中的壮志折腰?“

浦长老眉宇间尽是顾虑之色,踌躇半天,还是开口:”无论到了何时,男子都会对心中有愧的女子保留一份负罪感。“

”假如那男子十分富有,也会如此吗?“

浦长老似乎对此相当有把握,不假思索地回答:”心中朱砂,亘古幽愁,君王也不例外。“

阿念似懂非懂地点头,”父王为高辛殚精竭虑了大半生,他的手下败将化为一具具枯骨,而他求死不能。“

夜深人静,梓馨殿内,阿念压制着愧疚的神色,假装波澜不惊地看向正在抚琴的少昊。

少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想当年父王也是这般晚景凄凉。”

阿念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垂眸不语。

少昊面容冷峻,也是一言不发。须臾,他作出苦闷状,叹息着说:“既然撕破了脸,合该老死不相往来。你此番来是永绝后患的,还是奚落嘲笑的?”

阿念踱步到窗前,避开了少昊审视的目光,幽幽开口:“失去小夭母亲后的漫漫长夜,父王是怎么捱过来的?”

少昊笑得风轻云淡,“若有人陪你执手漫步在无尽黑暗中固然好,可若实在没有,也不妨事的。毕竟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时候,纵然再怎么困苦,也知晓尽头就在那等着你。”

阿念再也装不了冷漠的模样,缓缓走到少昊身旁,蹲下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温和地说:“您一生都活得无比艰难,本该安心颐养天年,又被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幽禁在此。”说着说着,泪水不争气地滴落到少昊手上。一刹那,少昊眼中似乎闪过几丝错愕。他不知如何是好,只明白眼下还不是告诉她真相的最好时机。窗外寒风呼啸,门口守夜的婢女蜷缩在廊下打起来瞌睡。

少昊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梧桐琴,安慰道:“即使高辛国消亡了,玱玹也不可能杀你。”

阿念咬着双唇不回答,只是无声地哭着。

少昊轻轻拍着阿念的背,唱着歌谣哄她入睡。阿念心中困惑,父王可从来没唱过这首歌谣。不知过了多久,殿内还是一如既往地昏沉,少昊用灵力熄灭了案上的那盏扶桑油灯,终于苦笑着自言自语,“那个瘸着腿的基尔特,正在一线天无望地等待着你姐姐。”

长夜破晓,天际一半漆黑,一半被橘黄和浅蓝渲染,少昊神色喜悦地观赏着那幅壮丽的日出景象,震撼之余,坦然地唤醒了阿念。

阿念留意到少昊脸上久违的平静,愣在原地不肯离去。少昊反而语气柔和地说:“父王从来没有怪过你。”

阿念神色隐痛,默默转身。少昊行动迟缓地走到门口,注视着阿念单薄孤寂的背影。

一个胖墩墩的侍卫憨笑着问,“太上王,今儿个想吃什么佳肴?”

少昊无奈地摇头,“都听玄风大人的。”

白虎玄风笑眯眯地回答:“好嘞!”

阳光明媚,西陵氏祖宅内,阿獙和烈阳围坐在小夭的榻前,有说有笑地闲聊着。

小夭迷迷糊糊地醒来,冷不丁看见一只白色的琅鸟,立马侧过脸,又瞧见了正拿着一面铜镜喜滋滋照着的阿獙,着实吓了一大跳。

烈阳凑近,用那双碧绿的眼眸盯着小夭,好似在问:“怎么,见到我们一点都不欣喜、感动吗?”

小夭笑嘻嘻地说:“你们来得好早,我都没梳洗打扮呢。这么蓬头垢面的,多不好意思啊。”

阿獙目光灼灼地看着小夭,打趣道:“小丫头,莫非你有事瞒着我们?”

小夭狡黠一笑,大方地糊弄道:“绝对没有。”

烈阳猖狂地向着门外说道:“苗圃,谁要见西陵家的大小姐来着?”

苗圃无语,不厌其烦地回答:“蜀郡太守黎翁之侄,黎子墨。”

烈阳心满意足地瞧着小夭,悠闲自得地说:“那你解释一下,在后花园等你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小夭气愤地跳下了榻,慌不择路地逃离了烈阳的视线范围。

存仁园内,相柳故意换了一种声线,用暗哑的声音打起了招呼:“姑娘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在下么?”

小夭猛一回头,果然是傲娇毒舌的九头妖,只是今日他打扮得格外花枝招展,很难不引起自己的垂涎。“既然都来了,干嘛不和阿獙它们一起进来?”

相柳皱眉,若有所思地说:“毕竟我和你不熟,万一闹得古蜀满城风雨,好像对姑娘的清誉不大好。”

小夭无语,双手叉着腰,色厉内茬地问道:“我们不是已经......那个......坦诚相见了嘛!难道你要赖账不成!”

相柳眼中流露出了十足的欣赏,走上前为小夭理了理凌乱的碎发,附在她耳畔温和地说:“莫非姑娘想让在下赔罪吗?”

小夭咽了口唾沫,瞬间涨红了脸,显得分外被动。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眼去看相柳的反应。然而,九命面色如常,压根儿就不给她半点可乘之机。于是,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嘀咕道:“早晚把你挠成一只花脸猫,看你还怎么去撩拨少女的芳心!”

相柳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说:“你若是想再用黑炭画花我的脸,我就......”

小夭恶狠狠地瞪着他,下一刻,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并且语气娇俏地说:“公子打算将我如何处置?”

相柳沉思了一会儿,有风度地回答道:“在下倍感荣幸。自然是任凭姑娘作画,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抱怨。”

小夭一脸震惊,这还是从前对她寸步不让的军师吗?她仔细琢磨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我画的时候你当然不敢乱来,那画完之后岂不是会很惨。

手上温凉的触感让小夭忘记了脑海中勾勒的自己被欺负得无力反抗的情景。她低头,见相柳握住了自己的左手,索性直白地问道:“自从那日婚礼一别,我就没听到过你的任何消息。为什么如今你肯......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相柳淡淡地回答:“寒江孤影,残竹枯荷,月下独酌,无限悲凉。纵使相隔千万里,仍忆昔日玟小六。”

小夭不禁潸然泪下,仿佛眼前是一个幡然悔悟、向被辜负的女子再度诉说衷肠的男子。可我与他会有走向决裂的那一天吗?

直到接下来的几天,相柳依旧乐此不疲地登门拜访,小夭才觉得自己多虑了。阿獙和烈阳每回跟随他们出门游玩,都啧啧赞叹他们俩“笙歌犹自醉古蜀”的意境。

是夜,阿獙醉眼朦胧地瞧着相柳和小夭有说有笑地烤着鱼,烈阳则早就被相柳灌趴下了。阿獙严肃地问:“你们是不是过于散漫了?别忘了各自的处境。”

小夭冷淡地回答:“不然我应该做什么事呢?”

古蜀境内,青龙山顶,皓首苍颜的几位西陵长老们眼中泪花滚滚。暮色苍茫,族中几百个青壮年按照族长的吩咐,每人手中高举着火把,迎接着西陵家小姐的棺椁,整座山脉被星星点点的微光笼罩。玱玹和即将册封的虞妃鬼方氏拾级而上,在凄清的月色下,铃兰心中分外惆怅。她不经意地望向裹着一身玄色貂裘的玱玹,盼着他牵起自己的手,给予自己一点前行的力量。玱玹平和地说:“当年,奶奶为了寻找爷爷驰骋万里到了轩辕族,他们一起开疆拓土,一起并肩而战。谁能想到一个彤鱼妃的出现,让千年情意成了笑话。”铃兰听着,眼角流淌出感伤的泪。兜兜转转,自己和小炎灷都做了同样的决定。不同的是,小炎灷是为了大荒百姓都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而自己则是为了一个胜过世间无数好儿郎的男人。云海翻涌,熠熠萤火指引着方向,空气中夹杂着稻子收割后草木的芳香。小夭和相柳混在随行的平民百姓中间,面色凝重地送轩辕王后魂归故土。阿獙和烈阳也跟随在小夭身边,毕竟缬是阿珩的母亲,它们手中握着新摘的紫菊,目光悠远而哀伤地望着那具上好的棺材。

族中接到老轩辕王的密信,早就嘱咐几个得力的亲信率领家仆挖好了深约九丈的墓坑,里头洒满了各种名贵的桑叶。待下葬填坑后,长老们纷纷前来安慰二世轩辕王。玱玹面色如常地看着众人在墓碑前献上紫菊,一声不吭。霜白露冷,山中传来阵阵竹叶摇曳的清响,恰逢望见小夭神色忧愁地将紫菊捧着放在奶奶墓前,之后一个陌生男子牵起了她的手,用一种温柔至极的眼神看着她。玱玹压制着心中的气恼,将玄色貂裘解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小夭身后,暖心为她披上。也许是注意到了自己尊贵的身份,那个男人突然放开了小夭的手,恭敬地退回到乌泱泱的人群中。

小夭困惑地转身,一声久违的“哥哥”,融化了玱玹坚如寒冰的内心。他失控地将小夭搂入怀中,语气温和地说:“跟我回轩辕山吧。”

显然,阿獙和烈阳都听得清清楚楚,就算相柳再怎么装聋作哑,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然而,他就是无悲无喜地盯着小夭,期待着她的反应。

小夭没有推开玱玹,也没有出声回答。她袖中的狌狌镜掉落在地上,一下子让她本能地挣脱开玱玹的怀抱。她忙不迭地捡起来,心虚地重新揣回去。玱玹不解,小夭竟然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再说。”紧接着视自己为鬼魅般回到了人群,始终没有回头看自己一眼。这一路经历过多少荆棘坎坷,估计兄妹俩都不会承认。玱玹天真地以为,小夭只是在怨恨自己没有亲自到丰隆那接她回家。只要自己明日去道个歉,小夭立马就会原谅自己,然后兴冲冲地跟自己回轩辕山。

铃兰分明看出了黎子墨的真容,也只是眼神哀怜地望着他,仿佛在说:“只要你现在带我离开,我可以悔婚不嫁。”

相柳侧过脸望着小夭,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铃兰目光黯淡地拨弄着手腕上的刻有凤凰花图案的玛瑙串,悲哀地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夜,烈阳栖息在山脚下的一棵芦苇上,睡得很浅,生怕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阿獙滚进了附近的紫菊从中,四脚朝天地呼呼大睡。相柳夜游古蜀城,在一个花灯摊上高价买走了一盏走马灯。

孤帐内,小夭辗转难寐,心中充溢着无可名状的纠结。趁珊瑚打盹儿,赤着脚溜到存仁园荡起了秋千。枫树染上了一层薄霜,园内万籁俱寂。

忽然间,雯婆子提着一盏五彩斑斓的走马灯走近,幽幽开口问道:“小姐何须烦闷?”

小夭一脸苦相,坦然说道:“婆婆有所不知,我不想再陷入波谲云诡的争斗中,因而只想永远留在此处,当个平淡无奇的西陵氏大小姐。”

雯婆子笑笑,和善地说:“难道不回去,你的一举一动就不会被王后知晓吗?小炎灷对神农残军保留着几分负罪感和愧疚感,可王后只会盼望洪江早点缴械投诚,不然对她来说就是如鲠在喉。”

小夭无形中如同再次有了枷锁和束缚,焦虑得皱眉不语。

雯婆子慈祥地看着她,善意地说:“小姐若不回去,就等同于任由王后控制和摆布。你也不会快乐,只能被拘在这小小的方寸之间。”

小夭习得性无助地凝视着皎洁的圆月,感受到了莫大的迷惘和自卑,叹息着说:“高辛玖瑶名誉尽毁,高辛百姓对她恨之入骨。西陵玥含悲忍辱地活着,从来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最终,小夭做出了妥协。翌日清晨,她浑浑噩噩地上了云辇,一路上强迫自己从痛苦中抽离。她不可以放任自己痛哭流涕,她还要面对心高气傲的神农馨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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