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晚上

“你把它带来了吗？”

文皓忽地出声问。

老者抚摸着雏鸟的手指停了停，沙哑的声音传来，“带了。”

文皓低声笑了笑，“她沈静竹再强大又如何？凡人之躯，怎能敌得过那……”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文皓的话。

“掌门，您醒了吗？”

卓云推门而入，见文皓已然坐起身来，拜了一拜，拱手道：“掌门，晚饭已经备下了。”

他垂着头，但依旧能感受到那老者打量他的目光，冰冷，威压。

“知道了，你先领着弟子们去吧。”

关上房门，卓云抬起头来，全然不复刚才的恭敬顺从，眸中盛满了厌弃。

群山之中，夜晚鬼影幢幢。岳溪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掌门要亲手杀了平日最为器重的弟子李崇章。左右是睡不着，长叹一口气，他索性起身走出了房门。

自从那日在门外无意中听到了文皓的话，大师兄李崇章的死，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把他从前对文皓的信仰都击成了碎片。

他年纪小，到清澜门时也不过才七八岁，整日做着杂役的活计，本来是没有机会出人头地的，若不是上山砍柴时偶遇了练剑的李崇章，得他照拂，他如今恐怕还是那灰头土脸挑水砍柴的奴仆。

大师兄曾说，要亲自教导他剑法，要让他成为一个能保护自己和别人的强者，可是如今……大师兄却被掌门害死了。

岳溪一时心口痛，正要回房，忽然察觉山林里有些奇怪的动静，无风林动惊鸟飞。他微微皱眉，想了想，还是握紧了剑柄，向着山林走去。

“你想好了？”老者背对着文皓，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骨哨，“真要让它上山去？”

文皓身形隐在黑袍之下，“沈静竹再有能耐，又能如何？”

他轻笑一声，“这可是你亲自炼化的，你难道对它没信心么？”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来，一双阴毒如蛇的混浊眼睛看向文皓，文皓毫无惧意地对上他的目光。

“呵，你如今倒是不怕我了？”老者忽地笑了几声，那声音嘶哑生涩，听了让人恶寒。

“怕，怎能不怕？不过”，文皓走近了些，“你如今可是全靠我活着啊”

“当初找上我时，你就该知道，日后都要对我做的事全力支持了。”

文皓笑了，只是那笑里满是算计。

“罢了罢了，这本就是你的私事，我也无意插手过问”，老者说着，将那骨哨递到文皓手里，转身走远了。

在文皓没有看到的角落里，老者唇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笑。落了平阳被犬欺又如何？虎依旧是虎，獠牙利爪的一击，取人性命就如探囊取物一般轻巧。

文皓吹了两声骨哨，山林阴暗处有什么东西便动了，慢慢地靠近来。等整个庞然大物都显露在月光下时，才能看清这是一个鬼面獠牙的怪物。它足有三四人高，双眼空洞无神，满嘴的獠牙，长长的尾巴，皮毛有些黯淡无光，上面斑斑驳驳似乎沾到过什么粘稠的液体，令人不敢深想。

在骨哨的控制下，文皓带着这只怪物悄无声息地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