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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巫山云雨后留下满室旖旎,阳光透过厚重窗帘洒进卧室,将北野荼叫醒时已经日上三竿。
昨夜睡在身畔的床铺早已凉透,褶皱的枕头上只余下与所有者气质全然不符的柑橘杉木香调气息。
北野荼面无表情地下床,光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走进浴室拧开水阀。温凉的水从头浇到脚时,她茫然地透过被水雾氤氲的玻璃镜看到自己通体遍布刺眼醒目的痕迹,恍惚间镜子中精致的五官上叠加了昨晚她从未见过的带着偏执情欲的脸。
那是那些暧昧红痕的施加者,是她名义上的哥。
她才接受昨夜荒唐的情事不是梦,是真实的。
施暴者在她耳边低语的字句还在回响,因为律动喘息的声线喑哑性感,却像魔爪扼住她的咽喉,发不出半声呼救。
“你想逃离黑帮?”
“不可能,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这个家,离开我。”
泪珠从眼角滑落,在心间剖开一道滚烫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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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午饭列席人员除了北野荼竟然只剩郎西银。他静默地站在楼梯口,等到她先入座才随其后。
闲聊期间她打听起司丞傅的行踪,郎西银只说阁下去调查一些事情,没说具体。北野荼不疑有他,今日她要去教堂做礼拜,便是郎西银护送。
只是驱车抵达时已是晚上六点。趋近黄昏,在绛黄色天幕的映照下教堂譬如中古世纪长袍飘飘的吟游诗人,纷繁复杂的托斯卡纳式浮雕格外金碧辉煌,是富饶土地上升起的大理石的诗,将哥特式建筑的肃穆庄严与惊世骇俗发挥到极致,远远望去就足够震慑人心。
这里被意大利的子民视为离上帝最近的地方。每天络绎不绝的天主教信徒来往,里面供奉着耶稣像,堕天使的挂坠与胸腔心脏撞击是罪与罚的祷告。与其说灵魂找寻通往天堂或地狱之路,倒不如说是把灵魂本身变成天堂与地狱。
只是今日到了黄昏六点,从外面向窗户里看去隐约还见人头攒动,北野荼颇感奇怪,于是独自一人前往教堂,郎西银则在车上等候。
她刚走到敞开的门口,听到那个清冽疏离又干净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便明白了为什么教堂今日格外热闹。
郜衍川在给信徒们讲授圣经。授课的工作通常是神父在做,他是偶然间被发掘出对圣经的领悟独有一道,便安排了他每周有一天为教徒们讲解。
渐渐的这一天来的听众便多了起来。有真心实意信教来正经听课的,也有慕名他的美色而来的。
只不过有增无减的人数在郜衍川眼中似乎并不成为一种殊荣,他依旧我行我素只做份内事。尽管久而久之人们几乎把他视为比神父更高级的主教,在教会中的话语权重也占有一席之地,但只有当北野荼来做礼拜时,才能见他的神色比平日要飞扬异常。
实际上北野荼在教会中的威信与声望不亚于他,只不过神父只能是男性这一死的规定,她也只能以教徒身份与教堂中其他人相处,但明里暗里也能感受到大家都自觉高看她一眼。
此刻她踏着夕阳余晖而来,讲堂上的人原是从容不迫,自带疏离感的声音不大却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郜衍川披着一袭黑衣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殿祭祀,代替了人们心中上帝的位置。
米兰大教堂里流传着一句话,这里是离上帝最近的地方,因为郜衍川就是上帝。
两双游刃有余的黑眸相撞映出彼此卓尔不群的模样。郜衍川的声音微顿,随后拿着圣经的手不着痕迹地示意北野荼落座,待他讲课结束再好好叙叙。
将近七点,诱人心魄的声音才停下,太阳已经完全隐进云层,教堂里的人却还食髓知味,有几名女性一看就不是正经教徒,围在郜衍川身边问东问西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散去。
北野荼看来会讲书的艺术家很受女孩子欢迎嘛
郜衍川不成熟的小女生罢了
男人的眼底蕴着淡笑,丝毫没有被刚才的女人们缠住的不耐烦,只是也看不出那笑意达不达心底。
郜衍川Muse今日好像来得比以往迟了些
北野荼今天起迟了
北野荼言简意赅,想来也知道她不会与任何人说其她今天起迟的原因。
郜衍川脱了黑衣款步走到北野荼面前。那黑衣老气厚重,却被他穿出自成一派的贵气。
郜衍川饿了么,要不要到我房间里坐坐,吃点东西
郜衍川正好晚饭快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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