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貂冉眼眸一凝，“指尖红。”
“指尖红？”疆循疑惑：“应该是个青楼吧？慕咫姑娘去那里做什么？”
“我……” 貂冉摇了摇头，“不知。”
疆循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即哈哈一笑，一掌拍在貂冉肩上，“没事没事，我们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貂冉被她这一拍疼得“嘶”了一声。
疆循连忙把手放下来，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
貂冉倒是无所谓，抬手抚去了肩头上凄白的月光，冷声道：“走吧。”
疆循应了一声，抬头看了眼夜空中孑然孤寂的明月，心上微微有些怅然。
不过她很快展颜一笑，步履轻快，踏碎一层层冷月如霜，只听得耳边竹叶潇潇之声渐渐隐远，而唯有的，是头顶明月的一路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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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指尖红。
花红柳绿的青楼这时候自然还是笙歌不歇，美人娇笑，佳人飞舞，一楼华灯照耀满每一位客人的脸。
老鸨仍甩着大红帕子，笑着将疆循与貂冉迎进了楼内，甚至没有询问过为何女子也来青楼。
两人就在老鸨的推搡之中上了三楼，停在一间精致的厢房外。
疆循与貂冉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情况。
老鸨娇笑一声，大红帕子轻掩朱唇，翠声开口：“二位是来寻人的吧？何不进去看看？”
疆循向老鸨道了声谢，转过头朝貂冉挑了挑眉。
貂冉点了点头。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室内燃着的烛火顿时蹁跹，而里面坐着的人一一回过头来。
东边第一位，白裙翩然，眉眼如霜，是慕咫。
东边第二位，轻纱覆面，水墨染身，是丹青。
东边第三位，血色罗裙，金铃摇曳，是一位未曾相识的美丽女子。
而西边第一位，茶青薄衫，淡笑怡然，是……
“司忆。”疆循轻笑，勾了勾唇角。
西边第二、三位都空着无人端坐，疆循与貂冉对视一眼，了然于心。
等他们都落座下来，相比于东边人的淡然自若，西边人的目光纷纷若有若无地扫向正南位的空座，暗自思量起来。
不过对疆循来说此时最重要的还是司忆，她侧首望去，对方淡淡一笑，示意不必担心，一切安好。
疆循这才放下心来，她收回视线，正襟危坐，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对面的人物。
慕咫姑娘仍旧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甚至她那静落的白裙都像是覆了一层雪，自内向外散发着寒气。她坐姿端正而优雅，眸光淡淡平视前方，眼中却无焦点。
丹青姑娘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也纷纷垂下来，将面纱之外能见的眉眼也掩去了。她手边还放着她的琴，而她莹白如玉的指尖轻抚着着琴身上精致的花纹，冷漠而疏离。
说实话，她们这么一坐，两相映衬，倒真让人觉得像是一对姐妹。不过同样的冷，慕咫是抵触万物的冰霜，而丹青则是对万物无动于衷的漠然。
而那位这里所有人中她唯一不认识的红裙女子，正风情万种地撑着下颚，百无聊赖地望着她手边摇曳的烛火。她偶尔一抬手，一低头，皆晃得身上金饰聆响，倒是这满室寂静中唯一的声音了。
疆循漫不经意地端详着她，而她却仿佛心有灵犀地侧过头来，“叮当”一声晃动身上的金铃。
疆循没有闪躲，迎上对方的视线，而对方掩唇一笑，朝她眨了眨眼。
疆循也朝她轻轻一笑。
收回视线，疆循无所事事，便开始思索起房间内众人的位置。
北座最为尊贵，却不知其位将座何人，其次是东、西，北最次之。
不过依眼前来看，这位置想必分的不是尊卑而且掌事之权，南座是谋事者，东西两座便是成事者了。
至于谋什么事，成不能成，便要等南座之人的来到了。
她正想着，这时，门再一次被“吱呀”一声推开，东西两方的人不约而同地都看向门外走进来的身影，那位南座的主人。
而走进来的人合上了门，抬头环视了一眼房间中端坐的几人，轻轻一笑，“诸位久等了。”
这声音……有些熟悉啊。
疆循抬眼，眸光漫过他淄黑绣金的衣襟而上，果然瞧见了一张相识不相熟的脸。
“云复秋。”
他踏入室中，于北座之上慵懒落座，目光一一扫过座下神态自若的诸位，勾唇一笑，“都来齐了啊。这其中一半是熟人，一半是新人，先各自相识一番吧。”
“在下云复秋，与诸位都或多或少都有些交集，倒是不必过多介绍了。”
慕咫眸若寒冰，冷声开口：“慕咫。”
丹青抬了抬眼睫，淡淡道：“丹青。”
倒是那位红裙姑娘信手撩过眉边的青丝，手腕一扬晃着铃铛环响。她娇媚一眼扫过对面的三位新人，朱唇轻启，脆声而笑：“我叫丹玫血，是青青的姐姐。”
而疆循注意到一向神色淡然的丹青姑娘却轻轻地弯了弯眉眼。
接下来西边的疆循等人都极其简单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完后室内又安静下来。
云复秋挑了挑眉，笑道：“在这里的诸位都是贵人的人，今日无他事，只是让你们互相照个面，日后好联络。”
“诸位各自身负贵人所托之任，不必互相告知，但若有不便之处，也可相互求助。”
“今日便如此了，此后以烟花为信，再聚。”
云复秋起身离去，很快丹玫血拉着丹青，慕咫并肩貂冉，都纷纷离开了，整个房间之中唯有落单的两人仍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啊？”疆循不解，好笑道：“他们怎么确信我们是贵人的人？”
司忆雅然起身，理了理折褶的衣袖，浅浅一笑，“我们暂时是吧。”
“嗯，这个‘暂时’用得好。”疆循眉眼一弯，也起身来，“虽说蚍蜉撼树是不自量力，但若是到了穷途末路，倒也不介意搏上一搏。”
司忆点了点头，轻笑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疆循低眉一笑，随即感慨道：“哎，那位贵人可真是手眼通天，我们这一路走来，遇到的竟然全是他的人。”
“阿循，走吧。”
“嗯。”疆循应了一声，与司忆并肩走出房间，房间之外五彩斑斓的彩灯霎时洒满视线，笙歌声于耳畔起，脂粉香气绕鼻，而他们扶着栏杆而下，不染烟尘，踏碎此间浮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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