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Mysticisms-猎手的现身
“小孩子还是好哄的，这不就稳住他不与王怀仁再接触了？至于让他担当顾问……你不觉得那个小孩第一次见面便不同寻常吗？”
作为警卫员的刘一帆并不理解左斐然不允许他陪同前往图书馆，在左斐然回程不久直言不讳地将疑惑道出，左斐然感觉上级给她安排的这位实在是太谨慎……总而言之，面对质询她也算郑重其事地回答了，虽然仍有敷衍的成分在其中。
她与胡维定好在周末见面，题目已经派人送到胡维家，而这几天的工作可以照常运行。6001的战斗组遭遇了重大挫折，副指挥陈瞬目前负伤，而刘一帆的二队也搭上了几位成员的性命才终于回收镜面。本来就不轻松的任务，从现在开始更加困难了。
在一上午的排查下，行动人员们很快发现一件事情，袭击陈瞬的沥青怪物们在白天并不多见，而在寻找这些镜子的过程中，倒是偶尔碰见说起话来语焉不详的可疑分子，人员们没和他们过多接触，然而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达成目标数量。就在部分人接近定位地点时，镜面却神奇地消失了。
“怎么回事……那可是那么大一面落地镜！就跟不存在一样，没了？”
时至下午六点钟，最晚一批回来的人员就于休息区抱怨，明明目标近在咫尺，居然眨眼就消失了。队员们有的搭上肩膀，表达安慰；有的早就不耐烦，一边呆着不理他。可是谁都没有否认，那人抱怨的确是事实。
如今天空已呈暮色，再继续行动就很危险了。受到重大挫折的行动队已经收敛动作，在第二天的太阳出现之前，没有人敢擅自行动。
赵观澜这边已经离开医院，看见陈瞬还能在床上和他开玩笑，这边也便放心了。他抽空出来也必定要尽快回去，现在大家都按既定规划进行搜集，那么基本都归队了，接下来的夜间他不能离开。就在他如此打算着，特制的通讯器便传来接收讯息的信号。
“报告，这里是苏有为。”
“突然发报告？有什么事吗？”
“报告赵队长，目前有两位队员尚未归队……”
苏有为是上级临时委任的助手，负责配合赵观澜，目前也在暂时接手陈瞬负责的工作。 清点人数的工作苏有为已经完成了，然而无论如何排查，最后还是缺少两个人。苏有为意识到这点便第一时间汇报给赵观澜。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既然人没有回来，说明他们很有可能遭遇危险。
“告诉我都是谁。”
“明白。未归队的队员为……位置是，沿江树林。”
沿江风光带，可以说是最麻烦的地方之一。林木植被聚集的地方，很适合这种东西藏匿。实际上这里早有预备，派去的两位行动人员配备了特别装备和护卫人员，并且告诫一旦危险迅速撤退。然而就算如此，结果这两位还是没有及时回来。
“这是我的失策。现在组织所有人就位，我会尽快归队。”
回复最后一句，赵观澜便即刻挂断通信，他转而通讯最近的位置，为他安排车辆尽快前往驻地。
两位尚未归队人员均为女性，名册里空出的两个没有标记归队的人，其中一人名萧丹，另一位是焦白沙。日渐迟暮的日光昭示树林越发不能久留，然而大多数脱出的道路被黑色的液体堵截。之前在烂尾楼遭遇的粘液不如上次的温热，流动性也不似之前。可是隐藏在这里的粘液规模远超第一次的遭遇，虽然她们也申请安排人手配合调查，但现在这些人早就失散了，谁知道他们其中多少人逃走了，多少人失踪了。
树影之下，不知道有多少视线在看着她们，先前她们遭遇了镜面——一面被遗落在这里的的小手镜，是两元店里最廉价的那种款式，如今不知道被谁遗落在这篇林地。镜面转瞬之间消失，而后两个人便是陷入一番对峙。
这些奇怪东西似乎不肯轻易示人，他们貌似更热衷于突然袭击，难道这些东西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别胡思乱想了，小萧，这种情况下不能分神。”
偏年轻的面孔突然被年长一点的人提醒，自然地表露出瞬间的歉意，由于危机潜伏的环境，萧丹还是恢复了警惕的状态。此刻，视线们开始显露真身，那是如肿泡般的眼睛，幽幽地闪烁荧色的光。
“小萧，还记得返回的路吗？”
“我记得呢，焦姐，我们做了标记的。”
二人一路戒备，与暗中行动的粘液们做拉扯，就是为了寻找最后留下的标记。根据焦白沙的话，萧丹知晓标记被找到了。这是特地选择的一条小路，来时她们就知道这些异物可能会堵截她们，如果这条来时的路都被堵住了，那么她们恐怕真的出不去了。
她们一点点靠近人们踩踏出来的路口，一边预备好武器。闪光的眼睛越来越多，黑夜就要到来了……
“你先走。”
焦白沙小声喝道，叫萧丹先一步，萧丹当然不会纠结于“要走你先走”这样的选择，而是对方气音未落便大步抄近小道，镜面手枪随即拔出枪套。只要它们先动手，就让这枪里射出的能量将它们烧焦。
萧丹入内后，焦白沙紧随其后，二人姿态的迅速转换引起视线们的警觉，它们再也按捺不住这种克制，敌不动我不动的游戏就此结束了。
黑色的液态物质开始迅捷出动，如同即将出巢捕猎的猛兽，二者在明暗两侧进行竞速。两位女子在奔命之中不免庆幸，还好它们的灵活性不如上次，不然早就被它们包抄了。
偌大的沿江林地被夜幕，前路标记越发不可见……
“焦姐，没路了。”
“没路了……”
现在是晚间六点十三分，距离最晚归队时间过去了三十三分钟，她们花费了如此多的时间，早就足够这些东西做出对策了，觉悟的二人只恨当时她们太过谨慎，没有速战速决。现在已知最隐蔽的路线也被封锁了，她们只希望这些不可名状的东西不要继续蔓延，因为林地南侧就是居民区。
暗处的视线蠢蠢欲动，几束电线杆般粗细的柱状粘液自林中冲出。这是从未见过的场面，好在她们的双眼适应了黑暗，她们尽其所能在较为狭窄的空地躲避突袭，一人撤步一人俯身，与此同时她们训练有素地拔出特制的短枪，在接连躲过几次攻击后迅速瞄准最近的目标。
“砰——”
“砰——砰——”
寥远的天边隐约漫过轰然的响动，声音不似爆炸般轰动，而是撞击似的沉闷。坐在副驾驶的赵观澜十分确信，这是镜面武器的开枪声。此刻他们已经将车辆绕过居民区，看见了那片被夜空笼罩的偌大沿江树林带。这样大的声音，大部队判断二人在远离岸边的树林与那种东西交手，而且就在偏西侧的位置。
还是老样子，一部分人先进入爆炸传出的方向，剩下的人保持联络。
寻找她们的人到来时，距离她们刚刚迎战并未多久，她们尚有余力对付接下来的袭击。窥视她们的一方也知道必须早点解决掉她们，于是攻击得更加猛烈，意图消耗特殊武器的能量。两位战斗人员当然也不只是光顾战斗，她们在几轮更加迅猛的攻势下也很快明白这些东西似乎有一定的思维。
“它在意图消耗我们！”
她们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不由得令她们本就紧绷的神经开始颤动。她们所处的空地被粘液渐渐逼迫，范围变得得越来越小，本就战力不支的她们，除却还能运用武器外，很难再有什么对策摆脱纠缠了。
“希望部队赶紧到来吧……”
重复的攻击经历了不知多少次，估计藏匿者们也无聊了。它们渐渐停下了攻势，年轻一些的战斗者心中本能略过一丝念头，抓紧机会大口喘息着。谁也不知道死亡和支援哪一个先到来……
“瞄准——攻击！”
就当那肿泡般的眼睛突然冲出隐蔽处，来自外界的一声闷响就此。它不似爆炸般轰动，如深邃而狂暴的风暴，银白耀目的光柱就此击穿浓黑身躯的大部，一处两米大的空洞就出现在二人大约四点钟方向。
“这是——”
“焦姐，我们快走！”
这绝对是赵队长带队来了，萧丹如此确信，她二话不说便拽住焦白沙的手，趁着空洞尚未被粘液补充，快点从后侧的空洞逃离。与夜色下千万的眼睛当然不会让她们轻易逃掉，它们迫于外界包抄的火力，没有直接对二人堵截。
女子们就这样得到逃出的机会，至少今夜，没有人会想和它们继续打交道了。
就在战斗前方之余，后方的工作依旧没有停歇。左斐然照常指挥翻译和解码的工作，解决的讯号有很多为无意义的乱码，它们将有意义的东西淹没其中，故意令人无法找到它们。而笔记这边有新的进展，有人汇报说王怀仁最后和镜子交流的记录，是镜中人要求他想办法帮助他们回收……最后的字节很奇怪，王怀仁在标注下说难以发音与解读，所以暂且叫它们“埃墨菲斯”。
所以这就是他直接将行动人员请入实验室，而且主动要求被捕吗？虽然主动私藏镜面而且进行危险研究确实要被6001带回总部……
“报告左副处长，侦听方面……或许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接收的新讯息了。”
侦听处的舒亦雯突然靠近她的耳边，打断了左斐然的思索。
“怎么了？舒亦雯同志？”
“除了失去镜面反应的五号镜子外，其他的镜面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讯号再播放。有人怀疑在无序的信号下，真正含有信息的内容其实一直处于循环的状态。”
舒亦雯的这番汇报，昭示侦听工作在发掘信号这一方面的收尾，此后她和几位同事的工作重点主要倾斜在每天观察讯号是否出现异常，而左斐然也的确如此授意。
“原来如此，辛苦你们了，接下来就要麻烦各位关注那些镜子每天循环的信息了。”
“感谢。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
前来汇报的褐发女子不由自主地显露出一丝疲态，经历了长时间收听工作，她现在需要休息一下。于是她笑着谢过了左斐然这位行动总指挥，很快退到了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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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昨晚大江南岸一带发生了什么？”
“吴队长，请接受我们的采访……”
明明行动队仅仅出发了十余人，甚至一部分人留守在外围了，结果还是被人关注到行踪。当晚网络论坛的都市怪闻栏目里便出现“未知的轰鸣声？树林隐约出现的闪烁光束？是灵异现象还是故意为之？”这样的标题。吴锁不知道6001的人员们到底干了什么，口口声声一切保密，结果警局一大早就为记者拜访。
现在民间流传之前的失踪案和杀人案，还有夜间的袭击事件是某个****、甚至是恐怖团体在挑衅公共秩序，而这次的“怪闻”也在猜测范围内。现在案件还没有告破，警察们又多出了搪塞记者的工作……
至于6001这边，左斐然也知道昨晚的一切为无奈之举，那些被王怀仁称为埃墨菲斯的家伙终于对6001发起了正面攻击，行动组出于营救和压制的情况不得不使用“大杀伤”武器也在理解之中。但毕竟打破了保密行事的规定，赵观澜还是自愿接受了处分。
“行动组不能一日没有指挥，你可以继续工作。处分什么的，上级决定任务结束后再商议。”
“我明白了。”
自从互联网传入这片土地后，仿佛千万只眼睛都能察觉他们的一举一动，6001的行动自此以后越发受到约束。
这边的情况已经上报给所内，所内当即批下一系列支援。这意味着任务的性质得到了确定，他们的任务也不局限于回收镜面，消灭这些东西或许也包含在范围内。
“这真是越闹越大了……”
待到干练男性从办公室离开，左斐然终于肯将自己疲倦的一面展现出来。她从来没有想过6001要面对限制如此大的对抗，即使她早已在心中做好心理准备。
昨晚营救的两位女子已经安置在医院中，就处于陈瞬所休养的医院。二人伤的并不重，更多的是大小创伤和肌肉拉伤。经历了那种事情，领导干脆让她们在医院里休息一阵。萧丹知晓上午的回收工作没有自己的事，便稍稍放松了精神。
一想到昨日和焦白沙从那处破开的洞口逃离，头也不回地跑，甚至差点甩掉焦白沙，萧丹除却心有余悸的紧张外，也有点感觉对不起自己的搭档……她本来想去下楼看看那位，结果被告知焦白沙还在睡觉。
“也是。昨天那么惊险，焦姐大概累了……那就下午来吧。”
年轻一些的女子如此安慰自己，随后乘着电梯回到了楼上，无所事事的女子还未在床边坐定，两三位同样没有任务的同事也换了便衣来看望自己。
“丹姐丹姐！听说你们遭遇了……我是说你和焦姐受伤了，我们来看看你。”
“萧丹，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
这些看望她的是认识已久的同事，有的是同期，有的是后辈。有这样一群人安慰自己，萧丹的惊悸感和愧疚感也开始渐渐淡去。待到她笑脸相送时，萧丹已经完成了对内心的疗愈，不过说好了要看看焦白沙，还是必须要去的。
送走他们时，萧丹不免留意下时间，她们嘻嘻哈哈聊了得有一个多小时，甚至早饭都是他们看着吃完的。萧丹意识到这会儿焦白沙应该醒了，便想着再去下楼，可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塌下阶梯，楼梯口旁边的电梯便走出了熟悉的面孔。
“焦姐？”
“小萧，我知道你找过我了。我这才想着来找你……”
“焦姐你都知道了啊。我……”
“小萧，我听说陈副队长也在这里休养？”
“是啊。焦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主动来看望的一方带着披着黑发的女子回到了原来的病室，就在萧丹支吾着组织语言的时候，焦白沙却突兀地提到陈瞬，也就是他们任务行动组的副队长、副指挥。
被这句转折打得措手不及的萧丹，急忙梳理自己的思绪，尽力在表面上体现无事发生。她很不假思索的回答一句“是啊”，随后才意识到焦白沙怎么问起这个，紧接着便补了句反问。面对追问，焦白沙也同样很不假思索地回答她，颇有些开玩笑的样子：
“没什么啊。听说副队长年轻有为，还有陈处长青睐，我想借此机会拜访一下。”
这番话说得风轻云淡，似乎看不看得见陈瞬似乎都没什么，萧丹却在心中将这句话消化了几番。其实陈瞬和她是同期，同一批选拔进入6001……她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位没见过几回的领导。
“其实，我也想看望一下陈副队长……”
年轻些的黑发女子似乎并不打算和焦白沙开玩笑，而是再度面对身边的前辈，答应她去找休息中的陈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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