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Idealism-如雾的悬疑
吴队要姐弟二人都上楼，胡薇见已经不能阻挡弟弟了，便无可奈何地扯住他的手，一言不发地走向楼梯间，胡维被姐姐强行拽走，手臂伸拉的疼痛将原本的快活给抹去了。
夜间的楼梯只有一盏发暗的螺旋形灯泡照明，白的发灰的光映照白墙和石砖，胡维一进来便感受到强烈的压抑感，在这里，对于外界的感受被延迟了，姐姐的影子遮在他的脸上来回游走，他不知道这两段楼梯自己走了多少时间，等到在见到明亮的灯光时，他已经来到了办公室对面的询问室。
“抱歉两位，这边有个东西要你们确认一下。”
那是一个沧桑的中年男人，身上并未穿着警服却依旧有着警察的稳重，而在吴队身边的干练女性与沉默男人二人从未见过，就当少年的目光正打量面前的三个人是，吴队说这两位是支援案件的专家。胡维对此言论有些怀疑，但看着姐姐信服的眼睛时，他欲言又止的嘴唇就此停止了翕动，看向姐姐的目光再一次转移到警方的三位人士。
“你们好，我叫罗馨。我们从警方得知，两位的母亲也是案件的受害者。”
“是的……”
“今天搜查证物发现了被害者的手臂，我们发现死者手臂的手里藏着一块石头，请问你们有见过这个宝石吗？”
面对急切的少女和百无聊赖的少年，左斐然没有使用自己的真名，而是以假身份罗馨自报家门。见到那手臂归属者的家属，她二话不说就将现实情况告诉二人，没有丝毫的顾虑，这让坐在二人中间的吴队感到有些诧异。
目的已然告诉两个年轻人，接着另一边，沉默不语的男人将一包物品放在桌面上。透明的塑封袋里装着一块紫色的石头，在暖光灯下宝石散射着紫红的光辉，警察们都说这是自他们的母亲丢失的手臂中拿到的，胡薇怔怔地看着它，似乎在回想什么，却没有任何回忆与这个石头有关，于是年轻的少女对警察们摇摇头。而胡薇身边的胡维看到这个石头，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个我知道。”
“小朋友，你认得它？”
“嗯，我小的时候，我爸有个朋友来做客，那个叔叔给我看过这个，他说这个是送给老爸的礼物。”
左斐然见胡维有反应，便立刻将目光移向年轻的少年，少年面对宝石，指着它很肯定地表达自己见过它。胡维不假思索地将这件事告诉了在场所有人，从来没有见到这个石头的少女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弟弟，左斐然对勇敢的少年展露了微笑，示意他将与之有关的事情能说的都说出来。
“那时我和姐姐都在老家生活。那天我妈去接姐姐放学，老爸在家和我一起做作业，突然那个叔叔就敲门来了，老爸请他进屋，我就看见了那个石头从那个叔叔的背包里面拿出来了。”
“我问那是什么，那个叔叔就告诉我这是给我老爸的礼物。”
原来那块石头第一次出现，竟是在这种几乎没有外人的场合，若不是家里还留了个小一点的孩子，这个石头的信息估计没人能知道了。既然这是他们的父亲收到的“礼物”，那么还是得让胡立真本人光临武鼎市，光靠这两个少年难免会出什么纰漏。
“那在此之后，你有没有看见它啊？”
“没有了，我和姐姐都再也没见过那个东西。”
左斐然在和胡维交流时一直保持微笑和善，而胡维也把他能说的全都告诉了左斐然，这个物品在胡维脑内的的记忆长度与胡薇没有多少差别，除却那一次以后，姐弟俩谁都没看见过那个石头出现在家里，而这一次是胡维与宝石的第二次见面。根据胡维所述，这令在座的三位都面面相觑，一颗石头面对家人都如此讳莫如深，而死者被疑似扯断的手臂里也在死死攥着这块石头，果然要问问这块石头的主人。
这次胡薇来到警局主要是来接弟弟回家，配合警方求证这件事是吴队顺便提出的请求，二人证明了这块石头确实与他们家有关后，左斐然告知二人这宝石目前为止留在警局，两个人对此没有反对意见，就这样，他们在门外警察的护送下下楼了。
下楼出门的路上，胡维习惯性地左顾右看，看见一个扎辫子的年轻女性穿着便衣，手里的塑封袋中封装着一面镜子，看见那镜子的一瞬间，胡维感受到了那天路过废弃三轮车的感觉，他对此困惑，眼神久久难以拉回前方。见弟弟盯着人家看，胡薇以为他在冒犯人家，拍拍他的后背叫他别看了快走。
胡维不知道他姐姐怎么突然又摆出一副不爽的脸，总而言之，他就在姐姐的裹挟下快步离开了。那位被盯着的女子也注意到胡维的眼睛，她低头看了看镜子，心里直犯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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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知道石头是谁的了，于是警方这边也一直试图联系姐弟二人的父亲，然而电话对面是怎么也联系不上了，无法联系到对方，溪山区的警局在无奈之下只好联系当地的警察，能否进行配合甚至溪山区或武鼎市的警察介入。而6001的人员已经连夜派人前往钱塘市，打探胡立真的动静。
当然6001所得各位也没闲着，按照警方调查，临顺研究所的确有问题。这一次，徐吉带着负责护卫他的同事樊临借当地警察身份前来这里，这里依旧如李红所说，根本没几个人来上班，人员流失严重。不过最近因为不再出现死者，在岗人员开始零星地增加了。
“两位是溪山区警局的警察？”
“是的，破案组要前来收集死者物品。”
“好的。”
其实来到此处的不仅仅是这两位，6001不仅仅是来收集镜子，也要帮助警局将收集有价值的线索。陪同的几位警察进行收集物品，徐吉和搭档在这期间寻找镜面。五个人长廊中穿行，处于某个分岔口时，这波人马分头向两个方向，徐吉二人上楼，剩下的警察前往一楼寻找类似昨天发现的宝石之类的可疑物品。
两个人在二楼搜查了近10分钟，根据樊临身上的镜面能量感应器，这一整条走廊的房间都没有令感应器发出感应的存在，两个人就此在走廊尽头登上三楼的楼梯。
来到了三楼，就在樊临护卫在徐吉身后时，她身上携带的感应器突然在衣服的夹层里发出震动，震动触及皮肤，令樊临迅速反应，开始巡视四周。然而他们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接近，感应器的震动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有所减轻。停下脚步的二人感觉事有蹊跷，不再继续向前而是返回原本的路径。这一次感应器恢复了之前的震动，他们就此开始搜寻。
“徐吉，那东西大概在楼上……”
“你确定是来自这个方向吗？”
“当然，出发吧。”
樊临携带着他们唯一的感应器，在楼梯附近疑惑地来来回回，最后确定了感应器就在楼梯口处反应最强烈，得到结论的她没有着急，而是走到正在右手边方向，朝着徐吉所在轻轻喊了一声。他答应了樊临不会走太远，听到门口处声音，徐吉立刻回应接着便从会议室里走出来，跟着她一起上楼。
就在他们在楼梯间走到一般的时候，徐吉在四楼的门口处看见一个接近门口但很快退回去的身影，那影子身形大概与他差不多。
“怎么了？”
“嘘——有人，他跑了。”
那身影传来的脚步声一开始越来越响，自离开后很快便退去，那人似乎在逃离，似乎有人看见了他们，并察觉到了危险。徐吉自以为他们没有针对任何人，那个人为什么要跑？察觉这一点的徐吉让樊临在后面跟上那个男人，自己则回到三楼前往另一处楼梯，二人在楼上会合。
不等徐吉离开，樊临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剩余的楼梯，不留声响地跟在那退却身影的后面。试探门口的身影是个高而消瘦的男人，看上去有些乱的侧分头，一件工作用的白大褂披在身上，是个典型的研究所加班人形象。那人似乎没有注意到正在接近他的樊临，依旧是迈着步子退回本来的位置，还时不时推一下鼻梁上的铁框眼镜。
那人的步伐比较慌乱，樊临一个没注意就和他再一次拉开一点距离，而这个时候徐吉已经爬上楼，双方的围堵之势已经在形成。那男人看见了徐吉，终于停下了脚步。消瘦男人毫不忌讳地将自己消瘦偏黑的面部暴露在徐吉面前，他也对眼中那副白净而大众脸的中年男人笑了笑，随即作出一个投降的举手动作。徐吉和樊临当心有诈，小心谨慎地合拢包围。
“两位找我有什么事呢？”
“事实上，如果你不跑，我们也不会找你。”
“这可不一定吧，那位很漂亮的小姐身上有一般人不会注意到的东西，它会让你们找我。”
这个男人似乎对樊临身上的感应器有所底细，他们的保密工作明明很合理，为什么会被这个人所知道。那男人找了个空房间，示意让二人进来。
“徐吉，怎么办？”
“我去，你留在外面。”
两个人见状以唇语沟通，在情急之下徐吉作出了这个决定，身为行动人员的他与男人交涉，樊临作为保护他的搭档在外面守候，以便自主行事。还没等樊临同意，徐吉几步接近男人，随后在男人身后跟进室内，在关门之前，徐吉将一个摸起来是柱状封有盖子的东西交给她。
室内被男人点亮，两个人在墙壁两侧实验台前找了凳子，接着面对而坐，
“你是故意把我们带来这里的。”
“先生说的对。”
“为什么？”
“两位在城南的化工厂探险我已经知道了，我通过监控录像当然认出二位了。”
“事实上我想逃跑，不过从看见你们的时候，我就明白自己逃不掉了。哎……我就不该一直在这里过夜的。”
“其实你没办法，所以反而引我们找你。”
“就是这样。”
那男人的措辞不似常人，有自我卖弄的嫌疑。徐吉是个行动部门的老成员，对此早就习惯。他皱着眼眉盯着男人，不在乎这个男人现在胡思乱想什么，他需要问出这个人引诱他们的目的。似乎上天站在了徐吉一侧，还未等徐吉发问，男人便将白大褂里的一面镜子坦然掏出，一把扣在另一只手抓住的手里。
“先生，我现在把这个交给你，以及你……你的部门要答应我一件事。”
那男人将镜子交给他了，自此又一次露出笑容，然而笑容比刚见面的模样要更意义深长。他一定知道什么，一定有自己的策划，不然不会主动将五号镜面上交于他，这就是徐吉震惊之余的想法。将镜子交给徐吉的男人就此双手空空地举起手来，还没有从这么直接的自首行为上缓过来的徐吉蹙着眉毛盯着这个奇怪的人，将一切的情绪消解后，他这才缓缓地站起来，尽量面对着座位上的白大褂男人，走到门口的位置，向门外的人传达撤退的讯号。
“樊临，任务结束。我们要出来了，先把他带回警局。”
“……明白了！”
樊临听到门内的动静了，确认徐吉没有遇到危险，她便试探着将手握在门把手上，这一刻仿佛用尽她全身的力气，白净的手将把手拧到尽头，那门就在此刻松动了，一个大众脸的中年男人就此出现在眼前，以及那个和奇怪的男人，而他的手被手铐铐住，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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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自作主张不回家的事情后，胡薇将胡维教训了一顿，第二天同学们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似乎夹杂着羡慕的惊讶的心情。稍加打听后，他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傍晚勇闯警察查案现场的事情在班级流传，很多同学感叹他的勇敢，但他并不为此高兴。
这两天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来了，好像那一晚的冲动就是个难以置信的幻想。自那之后，胡维再也没有要去警察局和公园的想法，上课虽然还是不太专心，但至少能够坐住凳子了。
放学后的胡维依旧不高兴，除却如惯例一般准时嘲笑他的小混混外，这次出现了新的“敌人”。重点班的学霸听说两个班级在研究同一个作业难题的时候，只有他回答了正确解法，便在放学后的空走廊里找他的茬。他现在好不容易从中抽身，不然真的就要挨那些“崇拜者”们的拳头了。
这条路上从来都是成群结队的孩子们，惟独胡维没有人在身边陪，唯一的朋友被她的父亲开车接回家去了，熟悉的烦躁感再一次袭上心头。他在烦闷中想到以往这个时候会去什么地方……接着他决定了，先不回家，去家附近的图书馆读书，借此冷静一下自己。
来到公交车站点的少年这次老老实实地挤在人群之中，推搡着登上楼梯，将钱塞入钱箱，在拥挤的车里拼了命地抓住横杠，以免自己被摇晃的人群压倒。这场拥挤的过程是回家的必修课，自搬到武鼎市到现在，一直如此。他对此从厌恶到麻木仅仅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唯一能慰藉他的只有车窗外闪过的金色风景。
市图书馆距离家有两站地，他提前两站下车，与路对面的矮楼遥遥相望，他是这里的常客，图书管的管理员早就认识他，就当他刚刚进屋，管理员便笑着看看他，摆出了保持安静的手势，得到示意的胡维立刻注意自己的行为，尽量在室内不制造声音。
图书馆又大又旷，在高书架上奔走的他穿行其中仿若一个小矮人，他撒欢般地来回奔跑后抱着十几本本书就找了个座位。年纪轻轻的少年就埋在一堆令人难以理解里，桌子对面的几位大学生在心底默默感叹胡维的书单。
自拿起第一本书开始，时间大概有20分钟，他不管自己能不能读完这些，就是专心地看书。就在胡维看书正投入之时，一个消瘦的男人在两个健壮男性的陪同下来到了这里，手铐在入内时发出了声响，引得管理员对三人不得不开口提醒。得到警告的三个人就此收束手脚，接着三人就此径直走向一个远处的方向。那个方向刚好就是胡维的位置经过的地方，那男人迈着四方步，左顾右看这四周读书的人，他低垂着眼，在一前一后的健壮男子们开路下穿行在读书人之中，那少年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也颇为玩味地看了俊秀少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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