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惊叫,他们只低低呼喊一声,随后便安静下来,等待着。
悠扬的笛声渐起。
邓布利多事先变出的那个小舞台上,有两个人影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哇——”哈利和所有人共同鼓掌,他听见有人在小声说:“这是欢·江的原创笛曲《竹见晚》。”
他旁边的人疑惑地问:“不是《翠竹见证落日》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家伙得意洋洋,“这是英文名,而我说的是中文名。”
“我看你的中文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朋友默然吐槽。
罗恩就坐在他们后边,他看起来真想给交谈的两人一拳——打扰别人愉快地听曲。
“嘘,要开始了。”忽然有人提醒他们一声。
什么要开始了?哈利茫然,他瞧见弗雷德他们明显激动起来,指着欢身侧的那个长方形乐器。它后面坐着个人,他猜她就是安·花,但她的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太清。
戈德里克四人认得那乐器,在很多年前了,他们见过它。
“筝,古筝。”萨拉查说。
“不可思议,”罗伊娜感慨,“她们竟然将东方音乐文化搬进了霍格沃茨。”
“多好,”戈德里克愉悦道,“多元的霍格沃茨。”
古筝一响,笛音渐缓、渐止,欢将竹笛拿下,搁到一旁,抱起了琵琶。
台下又是一阵“哇哦——”
“她还会,还会这个,额,”哈利结结巴巴,“这个……”
“那叫琵琶。”戈德里克说。
“哦,没听过。”哈利很实诚地说,“不过,她还会第二个乐器?!”
“认真听。”
哈利不吭声了。
直到古筝的最后一个音落下,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赫敏没看到这些真是可惜。”他们走出门厅时,罗恩这样对哈利说。
“我感觉这是我度过的最好的一个圣诞节了。”哈利顺着人群踏上楼梯。
“伙计,相信吧,以后会更好的。”罗恩笑了下,“我敢保证。”
“我也敢。”戈德里克跑近凑热闹。
哈利立即翻了翻眼睛。
“哈哈哈,赛维尔被嫌弃了。”赫尔加幸灾乐祸。
“希薇娅?”哈利很意外她在这里,“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在下面。”
“我知道。”赫尔加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上的信封,“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得寄个信。”
“那我也去看看。”戈德里克笑。
而事实上,是邓布利多教授突然对他们说来下校长办公室,他要带他们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校长公然带学生出游?”几人饶有兴致。
“不,”邓布利多摇摇他银白的长胡子,和蔼笑着,“不出学校。”
与哈利和罗恩告别后,四人躲过一次费尔奇的巡视,来到校长办公室的门前。
“请进。”邓布利多在里头温和地说,见戈德里克开门,“啊,你们来了。”
门后的凤凰仍如先前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它看到赫尔加来,似乎很高兴般扇了扇翅膀,也不愁眉苦脸了。
“福克斯喜欢你,希薇娅。”邓布利多露出笑容,“天生神奇动物亲和吗?”
“是啊。”赫尔加摸摸福克斯的羽毛。
“那可……咳。”同时,某东西说。
“哦,你怎么醒了,我的老伙计?”邓布利多一转身,拿下吵吵嚷嚷的分院帽,“你的新歌想好了吗?”
“没有。”帽子有些沮丧,但它很快又振作起来,“放心吧,邓布利多,我迟早会想好的——迟早。”
“我喜欢你的音乐,”邓布利多把分院帽放在桌子上,“很动听。”
“是吗是吗?”它类似嘴的那道缝裂开得更大了,好似在笑。
“当然。”
“那个,邓布利多教授,请问您打算带我们去哪儿呢?”戈德里克等不及了。
他仿佛才想起这事似的,轻轻“啊”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奇怪的表,这金表有十二根指针,边缘上还转动着些许小星星,但没任何数字显示。
“时间也该到了。”他喃喃地说,将表收起,“好,我们走——幻身咒会吗?算了,还是我来。”
他的魔杖在几个人的头顶上分别一敲,某种冰冰凉的感觉顿时从头渗透进脚,戈德里克新奇地看一看自己透明的手。
“跟上。”邓布利多也隐形了。
他们穿过漆黑的走廊,在一处楼梯口走下楼,所有人都默然不语,他们跨过地板中的缺陷处,绕开一套高大的盔甲,邓布利多说:“到了。”
他伸手推开一道门,待四人进去后,又把门缝关小了,但没完全合紧。
“一间废弃教室。”邓布利多悄声道,他坐到一张木桌上,“孩子们,看。”
其实即便他不说,他们也注意到了——因为它太显眼了。
“一面华贵的镜子。”戈德里克打量着它。
“我想,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罗伊娜慢慢地说,“这是个很有魔力的镜子。”
“显而易见。”邓布利多说。
“厄里斯魔镜。”赫尔加轻声道。
邓布利多一挑眉:“不错,有谁能跟我说一下它的作用吗?”
“欲望。”萨拉查淡淡吐出字音。
“它能使我们看到心底最迫切的欲望,”邓布利多可能在笑,但隐形了看不到,他的语调欢快,“很有意思吧?你们有兴趣照一照它吗?”
“没有。”萨拉查果断拒绝,“我了解自己。”
“不。”戈德里克想了想说。
罗伊娜痛苦地拧起眉,委婉道:“我想我清楚。”
赫尔加低头保持缄默。
“能克制住看这镜子欲望的人,不简单。”邓布利多感叹下,视线从镜子上收回,“能清楚知道自己最强烈渴望的人,更不简单。”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戈德里克巧妙回应。
邓布利多不说话了。
“但我们最深处的欲望是大差不差的。”他低声对几位好友说。
萨拉查叹息:“肯定。”
“凑到一起的最初目标不就是它吗?”赫尔加遮盖住酸涩的眼睛,但她多此一举了——毕竟她还隐形着。
“这么一说,”罗伊娜倒是最轻松那个,“我们也算是不忘初心了?”
虚掩的门忽地轻微动了下,他们立刻不作声了,连呼吸都放缓。他们都明白,有个和他们一样的隐形人进来了。
哈利从空气中冒出,他走到镜子面前,蓦地神色惊恐地捂住嘴,面色煞白。他回头看“空荡荡”的房间,手在不住地摸索,但触感只有空气的虚无。
哈利看到什么了?戈德里克思考着,看样子是一大堆人。
他不会以为这屋子里有很多看不见的人吧?
好吧他以为对了……
不过答案很快揭晓,哈利念叨了两句“爸爸”和“妈妈”。
戈德里克轻叹。
他们耐心等到哈利离开。
“邓布利多教授……”赫尔加开口。
“你们不简单,”他停下脚步,垂眸看他们,“但意外的,还挺纯粹。”
“理想也含有欲望。”罗伊娜语气平静。
邓布利多静默:“去休息吧。”
他在一处隐蔽的角落解除了他们的幻身咒。
“再见,教授。”
他们向前走着,戈德里克忽然发问,他神情低落:“我们真的纯粹吗?”
“不知道。”他们都有点恍惚。
一只纯黑猫头鹰从打开的窗户里飞落,他紫色的眸子在夜里闪着光亮,正是查尔斯。
戈德里克拆开信件,借光一读,沉默了。
“毛熊红色的旗帜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