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奇帕奇城堡,某座塔楼的房间内。
“啊哈,罗娜。”
“我亲爱的罗伊娜~”
罗伊娜放下手中的笔,看着她,习以为常:“又偷喝你父亲的酒了?”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赫尔加狂摇头,“我才没有!”
“不信,”罗伊娜说,“有酒气。”
“不信拉倒。”幼年赫尔加不高兴了,但她仿佛又想到了开心事般乐呵呵地笑了出声,她(自以为)压低声音:“罗娜,你不是一直住在那个破木屋里嘛,爸爸不让你搬进城堡。”
“赫奇帕奇先生是对的,”罗伊娜打断她,“我不会进城堡的。”
“你看,你还防备着我。”赫尔加托着脸看她,笑眯眯的,十分清醒,“我不是来试探你的,你做人质是不会帮着拉文克劳的,这个家族里的那堆破事别人不知,我还是一清二楚的。”
“是啊,毕竟是赫奇帕奇与拉文克劳的战争。”她嘲讽一笑。
赫尔加收敛起脸上的笑,缄默了:“我最厌恶战争了,那会死很多人,我想世界和平。”
罗伊娜轻轻道:“这不可能。”
“是啊,这不可能,”赫尔加叹息着,“一千年前有战争,一千年后肯定也有战争,历史从来都在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会永无休止地斗争下去,因为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
“啊,话题又被你扯开了,嗯,我之前想说什么的?哦对对对。”
她小跑到门外,吃力地拖着一卷棕黄相间的布料回来:“我还没那个胆子去违背父亲的命令。”她歪着头,眨下眼睛:“但我可以钻漏洞。”
赫尔加摊开厚重的布料:“别坐在那儿,快快快,来帮我。”
罗伊娜站起身:“好,不过你不已经弄好了吗?还要我怎么帮?”
“永远在我身边。”赫尔加笑了,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
“你在说什么疯话?”罗伊娜白她一眼。
赫尔加仰起头认真道:“我没说疯话啊,我在口出狂言。”
罗伊娜有些怔神:“……”
“那也不是不行,”她勉勉强强,摆出架势,“咳咳,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赫尔加看她:“……”
“好了,言归正传。你不能搬进城堡,我也不能帮你修一下那个木屋——太明显了,不过你可以偷偷地跑进我的房间找我。”
“这是一张地毯,用来掩人耳目,”赫尔加说,“等会儿我们给它施个魔咒,让它接通到你木屋地板的活板门——我已经提前布置好了。”
“可是……”
赫尔加打断她:“不许犹豫。”
罗伊娜叹口气:“可这会消耗很大的——算了,陪你疯一把。”
她抽出自己的魔杖。
“好,三、二、一!”
两道金光一闪即逝,被铺好的地毯陡然皱缩一下,又舒展开来。
“失效了?”赫尔加用魔杖捅捅地毯,一个重心不稳,瘫软在地上。
“我想——我想没有,”罗伊娜喘着气,“它上面——上面多出了一只獾。”
赫尔加继续戳向地毯,杖尖直对地毯图案上那獾的眼睛,没成想它吓得一个激灵,扭曲起来,直接破口大骂:“捅捅捅,捅tm啊捅,戳獾眼珠子啦,没善心的王八……唔唔唔……”
罗伊娜一脚踩在了小獾的嘴上,似是还嫌不够,又狠狠跺了几下。
赫尔加被骂得呆愣在那儿,她的眼里只剩下无尽的迷茫。
“赫尔。”罗伊娜担忧。
“为什么,”赫尔加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要……”
罗伊娜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赫尔,赫尔,你还好吗?我已经帮你踩回去了。”
“为什么要,”她看向罗伊娜,“捅它马桶?”
罗伊娜:“?”
“哈?”
她思索着,终于回过味来。
“捅它马桶,捅它马桶,捅tm啊捅……”
罗伊娜嘴角一抽:“……”
被踩着的地铁:“……”
好样的,赫尔。
这谐音梗用的,真不错。
“喂喂喂快把脚挪开!”地毯嚷嚷,“疼死啦疼死啦,没礼貌的小鬼头,哪有踩獾脸上的?”
“獾獾地毯,我们的地道成功了吗?”赫尔加问道。
地毯傲娇:“你先让她松脚我就说。”
闻言罗伊娜又踩了一脚。
“啊啊啊我就不说就不说!地毯也是有骨气的——啊呀呀呀疼疼疼,蹬我鼻子上了啊喂!嘶嗷,疼—疼啊,我说,我说,成功了嗷!嘶哈嘶哈……”
“成功了不就行了,”罗伊娜撇撇嘴,走开了,“非得这么多废话。”
獾獾地毯见她一走,又要开始骂骂咧咧,一下子被赫尔加来了一拳。
“嗷——”
“你是不是以为我好欺负?”赫尔加笑吟吟,手上动作可丝毫不含糊,一拳又一拳,打得地毯吱哇乱叫,最后都不吭声了。
“它好像有自己的思想。”罗伊娜拿起笔。
“很奇怪啊,明明这个咒语不会这样,”赫尔加随意从书架里抽出一本书,“我们同时用错了?这不太可能。”
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的罗伊娜耳朵里突然飘进了一声轻笑:“哈,罗娜,你对哲学有研究吗?”
“一点。”罗伊娜停下笔,平稳道。
“那哲学一定是弯弯绕绕,雾中看花,水中望月的吗?”赫尔加笑问。
“真正的哲学从来都是一针见血的,”罗伊娜答,“它的本意是什么我认为不重要,关键是它对你的启发,你怎么理解它。”
“那一句话能让我醍醐灌顶吗?”
“这得看你的人生阅历够不够。”
“弯弯绕绕的哲学是什么?”
“也是哲学。”
赫尔加挑眉:“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罗伊娜摇头。
“有些哲学语录,乍一听感觉非常高级,但稍稍思考下就知道它在故作高深。但我说了,它的本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对你的思想带来了什么。”
“举个例子,这种实际没深意,硬凑的。”赫尔加道。
“比如……”罗伊娜想了下,苦涩地笑了。
“一切的生机都腐烂在盛开的花里了。”
赫尔加怔住了,一时竟不知罗伊娜是否在自嘲。她还记得,罗伊娜来到这里时还是两年前。
幼年就被当作人质送进一座囚笼,何不是朝气失于鲜花呢?
她的未来,就要葬在这里了。
“你应该明白了,”罗伊娜说,淡定异常,“但这句话的解释可不止这一个。”
“我不知道别人对伪哲学的定义是什么,但我觉得这就是伪哲学。但我认为,伪哲学也是哲学,因为它对一个人理解世界也有用处。”
“你是怎么想出这些的?”赫尔加边问边从獾獾地毯的身上走过。
“阅历。”罗伊娜淡笑,低头继续写东西:“简单来说,书本和脑子。”
赫尔加坐到床上,她捧起了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