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的,又阴又沉,延伸至远方。
住院楼下,唯余秋草枯黄,星星点点,秋风萧瑟,一派荒凉。
护栏走廊,墨绿长袍来来往往,迷晃了人眼,遮住了夕阳。
“看,有光过。”
赫尔加指着地上人影闪烁的那片昏黄。
“嗯。”卢娜轻哼着一首歌谣,尾调悠扬。
“希薇娅姐姐,你衣服的后背干了。”
赫尔加一怔,她也才发现。
邓布利多慢吞吞地走出房间,他问过赫尔加要不要回去上课,她没回答,只固执地守在那儿,谢诺菲留斯一劝再劝也没用。
“我会向阿莫斯隐瞒你‘逃学’的事情,”邓布利多转头,眨眨眼睛,“不过原谅我得先回去了,霍格沃茨还需要我这个校长。”
赫尔加默默点头。
他关上门,却碰到出去刚回来的潘多拉,不由迟疑一下:“你们会怨学校里的教授吗?”
“没看好朱诺娜?”潘多拉将飘忽的视线重新汇聚,轻声回应:“不,不会,自己做的事总要自己承担,哪怕代价是付出生命。”
说罢,她径直开门,走了进去。
一楼候诊室里,戴丽丝还呆在她的画像内,她看见邓布利多走来,招了招手。
“你先回去吧,戴丽丝。”邓布利多和善道。
“好的,邓布利多。”
画像内的人消失了。
他站立原地沉思,身着墨绿长袍的缪琳忽地从某处走过来:“邓布利多教授,您要走了吗?”
“是啊,是啊,”邓布利多回过神,“学校里还有些事要我处理。”
“需要我送您吗?坐车回去,不过得慢点,怎么样?”她伸了个懒腰。
邓布利多眉毛一扬:“我想,你和救护车都是需要工作的吧?”
缪琳笑笑:“我今天下午正好不值班,至于救护车?它是轮班制的——因为高速驾驶后得休息几天,这会儿也不值班。但您不用担心,我们不坐救护车,我们开别的车。”
邓布利多:“……”
自作多情了怎么办?
“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面上云淡风轻,跟着缪琳走向圣芒戈的停车场。
“有时候,司机们会在他们不值班时将自己的车开出,在整个日不落国范围内慢慢游荡,这样如果被通知有病人在不远处,可以更快到达,半路再转接救护车。”
缪琳叫醒在阴凉处熟睡的司机,接着说道:“但早上那会儿没车靠近霍格沃茨,只好直接从这里开出一辆。”
“有任务吗?!”司机从睡梦中被惊醒,立即弹了起来。
缪琳笑了:“没有,我的老伙计,你才工作几年啊,怎么还有职业病了呢?”
“你懂什么?”司机瞪她一眼,自豪道,“我这是责任感!”
“好好好,责任感,”缪琳无奈,“你咋不说你这是使命感呢?”
司机低头思考:“好,下次一定。”
缪琳:“……”
“别理他,邓布利多教授,他有个毛的使命感,请上车吧。”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坐上去。
“等等,这不是你的汽车吗?”司机仔细辨认。
“对啊。”缪琳理所当然。
“那你叫醒我干什么?!”
“反正你又不值班,”缪琳狡黠一笑,“好玩喽。”
司机:“……”
他“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车扬长而去,排出的汽车尾气喷了他一脸,却没有丝毫办法,因为他活该站在车屁股后!
他凝视汽车离去的背影,总感觉那庄严的黑色外壳中带着点得瑟的味道怎么回事?
司机忍不住骂了一句,继续躺下睡觉去了。
……
“缪琳,你说情绪会反弹,”车上,邓布利多想起先前没来得及问出口的问题,“这个我理解。可我想问,如果自制力足够强大,那情绪会反弹吗?”
缪琳打方向盘的手顿了下。
“我不知道怎样解释这个,教授,”良久之后,她说,“不过如果你问的是希薇娅的话,我想,这应该是不同的情况。”
邓布利多静候她的下文。
“自制力,是指一个人调整情绪、控制行为的能力。拿希薇娅举例说,她可以在极短时间内使自己从悲伤中冷静下来,这就是此能力强大的表现之一。”
“而情绪反弹……比如某个人在受到重大打击后,他的情绪会变得麻木,用麻瓜的话来说,这是因为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等保护时间一过,他依然会悲伤,只是不会太严重。”
缪琳猛地转了个弯。
“而我们巫师把这称作——大脑封闭术的潜意识运用。”
“那希薇娅的过分平静是属于自制力强大还是因为身体自我保护?”邓布利多问。
缪琳一噎,她又没经历过,哪里会知道啊?
“她的情绪会反弹,应该属于麻木。所以……”她有些头疼,“我猜,她是在情绪开始悲伤时用自制力压了下来,不过怎么压?可能劝告自己要冷静什么的,但不代表悲伤就不存在。等突破了一个临界点,就麻木了。”
“就是说,自制力强大,情绪也会反弹。”邓布利多点点头。
缪琳:“……”
邓布利多教授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她觉得邓布利多教授说的对,该伤心的总得伤心,该痛苦的总得痛苦,否则会生病的。
她见邓布利多又张嘴,紧张得一脚油门,车子直撞向前方,趁他嘴闭上了,她赶紧说:“那个,邓布利多教授,您能不能先别问了,我头疼……”
邓布利多:“……”
他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诧异,自己只是想打个哈欠来着的……
“头疼?那来点蟑螂堆吧。”他热情道。
缪琳神色一僵。
“不,教授,我头不疼了。”
“那我能问问题了吗?”
缪琳:“……”什么人啊这是?
邓布利多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
戈德里克在霍格沃茨陪萨拉查度过了一个不算完美的生日,毕竟罗伊娜和赫尔加不在。
但萨拉查并不介意这点——他要是介意才奇怪呢,他连自己的生日都能忘掉,还能在意什么?
要知道,在千年前,斯莱特林家族就没几个人在意这个的。战争不会因为今天是你的生日就不会打响,你生日这天依然会有人死去,这世界又不是围着某个人转的。
但戈德里克好像比他本人还开心他生日的到来,愣是通过厨房给他弄出了一个大蛋糕。
最让他欣慰的是,伏地魔并没有趁机作妖,他似乎认为这是个引诱自己出手的圈套。
“怪不得邓布利多敢出去呢,”戈德里克松口气,“怕是早有预料了吧?”
“有可能。”萨拉查点头。
戈德里克在切蛋糕,忽地就没心情地坐下了。
“罗娜从没这么莽撞过,”他叹气,手撑着脸,“好吧,我知道在当时情形下她是不想带着我们一起进圣芒戈,但她好歹得跟我们说一下,让我们好去接应啊,就这么一个人偷偷地下黑湖,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知道的吗?”
“因为她知道我们一旦清楚她要做什么,肯定会跟下去的。”萨拉查将一块切好的蛋糕放进自己的盘子里。
戈德里克不满:“那她就不要命啦?”
“放心,有赫尔在,她一定不会有事。”
“说的也是。“
戈德里克站起来继续切蛋糕。
“黑湖的水要清了。”他忽然说。
萨拉查挑眉:“那真是可惜了。”
等切完最后一刀,戈德里克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咳,我们是不是……忘插蜡烛了?”
“没关系,吃都吃了。”萨拉查不在乎。
“不行,”戈德里克翻出蜡烛,插进蛋糕,指尖一抖,12根蜡烛顶端同时冒出火光,“喏,吹吧。”
萨拉查在戈德里克期盼的注视下无奈地鼓起了腮帮子。
“等等!许愿!还没许愿!”他大呼小叫。
萨拉查差点被呛得喘不上来气,他不善地瞪了眼戈德里克,不情愿地伸出双手。
他没有双手合十,而是用了一个古代巫师祈祷手势——每只手只竖起食指和中指,指尖并拢,弯曲的大拇指紧靠。他们管这叫双手合塔。
“好吧,那就随便许个……”
“等等!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戈德里克!!!”
萨拉查差点大打出手,还好,他是个理智的人,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他双手合塔。
萨拉查也不知道自己想许什么愿望,也没有什么愿望,胡乱混了一个过去后,便睁眼吹灭了蜡烛。
“啊哈,终于可以吃啦!”戈德里克兴高采烈地说。
萨拉查:“……”
“唔……”戈德里克一嘴的奶油含糊不清,“罗娜送你的蛇还在休眠吗?”
“是啊,估计明年才会醒。”萨拉查扒拉着蛋糕,“怎么了?”
“没什么。”戈德里克说,他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在想要不要再送你一条。”
萨拉查沉思:“我需要吗?”
戈德里克哭笑不得:“这不该问你自己吗?”
他忽然发现萨拉查在乘机会抢蛋糕。
“哇啊啊,给我留点!”
“不要。”萨拉查勾起唇角。
“不行!”戈德里克向他扑过去。
萨拉查一躲,戈德里克便扑了个空,在地上滚了一圈,颇为委屈巴巴地坐在那儿。
“惊喜,意外,开心,快乐。”萨拉查蓦地想到什么,轻声道。
“什么?”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