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那是什么熟悉念头，能想起有些非做不可的事情，即使想起来非常微不足道。
平平无奇的周末，凤莹又开始了跟踪猫爷的行动，准确地说，不算跟踪，是早有目的的一次行动。
猫爷用它天赋异禀的弹跳力翻了一墙屋檐，隐没在密林之后，后面煤烟袅袅。
屋檐外围空荡荡，墙上长年累月被雨水冲刷，黑色的墙壁上布满了青苔。
墙后是一方土院子，还没有人任何被修建过的痕迹，围墙未能把它围起来，左右两边可以将里面一览无余。
那一方土院子最外围陈设着简单的煤炉和水源，还有一个大盆，洗衣做饭都汇集于此。
落叶随风而落，密密麻麻在一旁堆积在一角，像寂寞行星里孤独的石头。
猫爷就在那些煤炉旁边，安安静静地坐着。
阿哑在旁边煽动着火焰，让煤可以均衡地烧起来，阿哑几乎是没有收入来源的，因为他说不了话，所以镇上所有的工厂都不要他。
他的所有日常支出几乎全都是由远在山林之外的姐姐送过来的，他的姐姐也是苦命人，每次能拿来的钱不多，还要每次都多拿出十块钱。
阿哑连连推让，很想说出些什么来，哪怕是一个字也好，但他说不出来。
阿哑在给猫爷不紧不慢地在自制的烤架上烤着鱼，每隔一分钟他就要把鱼翻面，再刷上一点点油。
连续翻几次面以后，把鱼的肚腩翻开，看见里面没有血水和血色了，外面的皮也已经变成焦香酥脆，就把底下的火给关掉。
把上方架着的竹竿也给拆掉，他用力地把鱼掰开，一半放在地上给猫爷，一半拿在手里给自己吃。
院子的左边其实还有一个鸡圈，这是阿哑的生活还能勉强活着的保障。
有时候猫爷会去鸡圈里面把刚刚好下好的蛋给叼出来，但经常收到鸡群们的驱逐。
他将这些收获全部放在阿哑的面前，阿哑就会轻轻地抚摸他的毛发。
里屋的环境并不好，居委会曾经几次来提醒这是危房，要拆迁，住不了的。
一到雨季，尘泥渗漉，雨泽下注。唯一的床时常被狂风大雨给打湿，雨水淹到半腿高，阿哑想要呼救也无法声张。
好几次都是顺着猫爷的指引，凤莹一家才把阿哑暂时请到他们家里去。
阿哑的服饰非常单一，只有两件军绿色的衣服和军绿色的裤子，经过他自己的手语描述，这是他以前参加过军队的训练，给分发下来的。
他原来其实也上过战场，队长心善，曾经几度托人帮他问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得到的答复都非常肯定，这是先天性疾病，治不了。
从此阿哑就接受了这个无力回天的事实。
猫爷的煤炭味故事就是从这个小小的院子里面发生的。
猫爷在和阿哑一次烧火的时候，不小心烧到了毛发，直接飞了起来。
不仅阿哑笑了起来，凤莹也笑了起来。
在那些尘土飞扬，素面朝天的日子里。
阿哑和猫爷一起开怀大笑，一起吃着烤鱼，一起用大水盆给猫爷洗澡，虽然后来猫爷还因此得了好几天的感冒，一起到菜市场里面去买鱼。
胡一水其实和阿哑也是老相识，要不然以他惜财如命的性格，肯定要把猫爷当场扣留，宣布它的无期徒刑。
胡一水说阿哑买东西，他们那些商贩很喜欢，因为他从来不挑剔，也不像有些人一样因为一毛两角讲价个不停。
所以那一次猫爷在他的水里抓鱼的时候，他才没有大动干戈去捕猫。
这些平凡日子里发生的一切，对于阿哑来说，就是他的一切生活。
他想把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猫爷，猫爷也没有辜负他的善良，几乎和他朝夕相伴。
即使阿哑把他转手给了别人，他要毫不在意，依然认准最开始坦诚相待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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