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和小镇差别可谓天差地别,最大的区别自然就是冷,实在是太冷了。
陈有光现在开始悔恨起来当时为什么没有翻箱倒柜地把所有能保暖的衣服全部带走。
人不生地不熟,他只能开始最传统也最有效的办法——问路。
但其实路面上已经人迹罕至了,剧镇上喇叭传来的防寒预警说温度已经达到了零下。
陈有光走进一座平房建筑,只开着一盏小窗,门虚掩着,一位大娘刚好打了个照面。
“小伙子,外面冷,进来吧。”大娘热情地对陈有光说。
“别傻站着,在外面站下去,都快变成雪人了。”
陈有光正有此意,正所谓盛情难却,进屋后觉得屋里和外面的温度简直就是天差地别,这是在南方所从未感受过的温差。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屋子里同时架起来几座火炉,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断地燃烧着。
大娘端来了一杯酒:“小伙子,这是我们地方特色,喝了暖肚驱寒,来这里不喝上一杯,就不算来过。”
“谢谢您,您太客气了。”
大娘说 :“小伙子,我瞧你不像本地人,从外地来的吧。”
陈有光说:“您看人真准,我是跨越十几个省市来到这里的,想要找一位故友。”
“我们当地人耳朵,手上都经常有冻疮的,你面色还这么红润,一定是南方人。”
“你刚刚说你想找一位故友,把你可找对人了,我年轻时可是阅人无数。”
陈有光把老王的遗留日记本拿了出来,翻开第一页对大娘说:“您看看,见过这个地址吗?”
大娘从抽屉里拿出一副老花眼镜,拿过日记本就开始看了起来,还回到里屋翻找什么似的。
这举动让陈有光觉得大娘有可能真的见过年轻时的老王,对她满怀希望了起来。
大娘似乎什么也没有找到,用手擦了擦衣服,脸上推满了笑容:“小伙子,是这样,你也知道,最近全国都在大搞建设……”
“我就直说了,我是有任务的,档案我可以带着你去找,你也全当好人做到底,帮帮大娘,行不?”
陈有光觉得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有人领着总比无头苍蝇乱撞一通多了些保障。便答应了。
屋外风霜呼啸,他们到镇上的档案室调取资料的那条路上,积雪深深浅浅地堆着,每一步都是货真价实的雪印。
档案室不大,有人轮班全天看守。
大娘去了以后,那个叫阿廖的男人便恭恭敬敬地给她开了大门。
大娘性格豪爽,毫不吝啬自己的嗓门:“小廖啊,看看有没有见过这个地址。”
小廖一刻不敢怠慢地就去查找,人口这么多,想要找一个地址如大海捞针,至少要花上几个钟头的时间。
大娘也深知这个道理,但她是有任务的,表面功夫一定要做足。
“小伙子,这里就让阿廖找吧,我领你熟悉一下这里的地理环境。”
大娘不仅声音好,肺活量也好,声音在陈有光左右一直萦绕,比这里的风景线更抢眼。
远处一个妇女正在扫门前雪,河流全部都被冰冻,没有了一点流动的气象。
孩子无论在什么环境里,都是最有朝气的一代人,几个男孩和扎着小辫子的女孩一起,完成他们伟大的冰雕杰作。
没有人知道他们用了多长时间才完成的,但欢呼雀跃的声音宣告着他们的大功告成。
这胜利的欢呼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喝这满天飞雪一样寒冷,刺进每个孩子的心。
原因是一个大孩子捏了一颗大雪球,用弹弓瞄准以后,就朝那座冰雕射去。
冰雕立即四分五裂,孩子们哇哇大哭。
他们奋起反抗了,最后面的孩子摔倒在雪里,长长的鼻涕到了嘴边,也没有人看到。
他爬起来,拍拍雪,又在雪地里奔跑了。
他们一群人追着一个大孩子,更像是追一个野蛮的侵略者,肆意破坏了他们的家园。
大孩子马上发觉侵略需要付出代价,只能一直逃窜,连头都不敢回,枪林弹雨的雪球中,难免被砸中。
前面在逃窜,后面穷追不舍。
有人叫苦不迭,有人振臂高呼。
雪白的童年里,侵略者和捍卫者的故事还在继续,叫声不绝于耳。
陈有光打算做个正义使者,亲自出面擒拿了犯案头目,那个孩子落网以后,一句话都不敢说,灰溜溜地跑了。
男孩女孩围在一起,向陈有光投来羡慕的眼光,一个孩子大喊起来:“英雄!,英雄。”
陈有光又受到职业的鼓舞了,觉得童年是永恒的,是治愈的,温暖的,充满英雄和通话的。
这一刻,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他帮孩子们重新做起了冰雕,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新鲜的事物,好似和这些孩子一起回到了洁白无瑕的童年。
临走时,那个长鼻涕的孩子拉住了他的一角,把鼻涕吸了回去说:“英雄再见。”
陈有光拿出纸巾帮他把鼻涕擦去,并摸了摸他戴着帽子的头。
孩子和青年在寒风凛冽的冬日里挥手告别,前者把记忆交给童年,后者把时间交给回忆。
陈有光对大娘说:“您能帮我找个能住下的地吗?,我想要在这里多住几天。”
大娘听到这话,简直比陈有光还要兴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说,好说,留下来就没有我办不到的。”
大娘办事效率果然不赖,过了傍晚时分,就带陈有光到了一间燃着火炭的屋子里。
“就在这里住下吧,费用我也帮你付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添炭,以免燃室。”
大娘说的什么任务,陈有光也毫不在意,至少从作为上看,不算坏。
入室后,很温暖,火炉呼呼地燃烧着,墙壁四面火光,抛开不是自己的因素不谈,倒是个不错的住所。
清洗换衣后,便不再想了,草草睡下,在异乡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