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批准完陈有光的假期后,又让孙龙去交替他原来的工作。
孙龙只有三十多岁,和学校里平均教室年龄相比小了不少,头上光秃秃的,阳光照过来都能反光,还有着地包天。
“我是你们的代课老师,孙龙,就这样,上课。”
孙龙突然进来,没有一句问好的话,没有再多几句介绍词,让讲台下的学生都有点不知所措。
“全体起立!!!”孙龙突然大拍讲台,怒气冲冲地对全班同学喊道
“你们对新来的任课老师就是这种态度?”
学生们不敢不站起来,有些学校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吓,还有点惊魂未定,一个女生甚至把玻璃水杯都碰倒了。
刚想俯下身子去捡起来,一根粉笔就笔直地飞了过来:“我让你捡了没?不许捡,再捡我把你手都打掉。”
女生果然乖乖不动了,泪水划过眼角,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班里面听见这呜咽声,气氛一下紧张到了极点,人群里不乏有愤怒的,有等待风波过去的。
但对孙龙教师的权威和尊重,他们还是没有选择大打出手,只和怒目圆睁的孙龙眼神对峙着。
“怎么着,你们有意见?有意见现在就可以出去,我随时随地欢迎。”
孙龙再次拍了一下讲台:“我再说一遍,有没有人有意见,现在走,我不拦着。”
全场一片寂静,无人敢怒,无人敢言。
“既然都不想走,那就好好坐下来听课。”
孙龙走到了那名女生旁边:“捡起来,扔到外面,捡完回到座位上。”
孙龙还摸了摸那名女生的脸蛋,当事人明显已经有所畏惧,他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等到那名女生终于有了反抗以后,他才在众目睽睽下收手。
他回到讲台,咳嗽了一声,像是缓和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愉快的事情。
“现在开始上课”
可一上课,同学们就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教学质量有待提高,短短的二十分钟就犯了不少的常识错误。
比如说错了某个历史人物所处的时期和朝代,某个成语用错语境,许多用词并不得体,听起来也极不文雅。
台下学生面面相觑,即使他们是在贫困地区,但也不至于犯这些常识错误,他们开始怀疑起这个人的专业性了。
有一名叫贺龙的同学站了起来,正义地指出了孙龙的错误:“老师,我有权利怀疑您的专业性,这些知识我们学生都知道,对您来说更不应该错。”
孙龙有些尴尬,拿起笔在讲台上圈圈画画,一边擦着汗,一边咳嗽,尽力挤出一丝笑容:“同学们,有时候犯错在所难免嘛。”
另一名学生也说:“可是李白怎么会生在宋朝,房玄龄怎么会是奸臣,这不是本末倒置,让人贻笑大方吗?”
教室里一改沉闷的气氛,反而彼此相视而笑,纷纷为这番言论拍手叫好。
这让孙龙恼羞成怒:“你们反了是吧,课堂上毫无纪律,成何体统,我教师的权威何在?”
“权威也得经过检验,被认可的才叫权威。”不知道底下从哪里蹿出来一个声音。
孙龙哑口无言,说不出一句话:“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你们自习吧。”
“打碎杯子的女生,到我办公室一下。”
孙龙离开后,议论声反而更大了字字句句都是关于孙龙的负面评价。
约莫二十分钟以后,孙龙带着那名女生回到教室,那名女生脸上红红的,像是刚哭过,走路的姿势还有些怪异,微微掩盖着下半身。
孙龙进来后反倒慷慨激昂地说:“同学们,刚刚去查阅了一些资料,确实是我的错误,第一天来难免紧张,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他好像有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地想要离开一样:“放学后大家自行离开吧。”
他走出教室的时候,不过是下午三点,此时不说外面何等光景,就连学校规定的正常工作时间都还没有到达,似乎是去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
最后一节课也是孙龙的课,课铃响了他都迟迟没有到教室。
凤莹作为班长,自然要到讲台上整顿纪律。
一个班长当得称不称职,就看往讲台一站,是否有威信。凤莹刚刚上了讲台,原本还在嬉闹的班级很快静得如听落针般。
几个最后排的男生互相拍了对方的肩膀,指着上面,也安安静静地做了下来。
“大家这节课好好自习吧,有什么事情和我打报告就好了。”
只有几声讨论的声音,太安静反而让人觉得不适应,凤莹对她的管理很满意。
还是那个女孩,缓缓地走上前来,拿着一张纸,向凤莹小声地问了几个问题。
“你是时光邮箱的负责人吗?”
凤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心想都是同班同学,应该不至于不知道才对,如此刻意地重新问一遍,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握住女生的手,感受到一阵冰凉,扔不失微笑地说:“我是,请问有什么事情?”
“你们什么邮件都会受理吗?”
“只要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都会准时给予答复的。”
“我知道了。”随即那名女生便扭扭曲曲的走回去了。
室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个路过的女教师看见孙龙在一间未经允许不能开启,尘封的教室里忙碌着什么。
以为是教师履行公务,并没有多想就离开去上课了。
她殊不知孙龙是在处理见不得人的事情。
教室内,在离下课仅剩五分钟的时候,打碎杯子的女生手拿着一封信,颤颤巍巍地递给凤莹,并嘱咐她一定要离校后才能看。
她的眼睛已经失去了任何光亮,凤莹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满眼愤怒,双目失神到黯淡无光的眼睛,让她不禁背后一凉。
那个女生离去的背影慢慢如被薄雾掩埋的山丘一样,慢慢无影无踪了。
同为女生,凤莹看到她双眸无神的眼睛和那些嘱咐,就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最终她食言了,没有在离校的时候打开那封信,而是在心灵信箱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了。
信的内容她看了第一眼,就感到不可置信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不要花费任何力气来寻找我,我不想民警为了我浪费时间,如果可以的话,请把那个将我衣袋解下的恶魔抓拿,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希望我的生命能让世界少一份暴力。”——遗书
凤莹读完了这段文字的时候,立马想到了今日那名女生从孙龙那里回来以后,就一直遮遮掩掩着的下体,她猜想事情的起因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凤莹把信拿给白月过目,白月看了以后,直接破口大骂起来:“下午还有女老师说,看见孙龙在禁室里面鬼鬼祟祟地做什么,真是个畜生!”
“把信给我,我现在就去交给上级。”
白月和天空中的飞鸟一样雪白,舞动的长发如飘扬的杨柳一样柔软,她将带着所有的愤怒和对女孩的最后一丝善良,弥补这个世界对她的所有不公。
她几乎是一刻不停地跑去校长室,连客套话都不和校长说了,直接开门见山:“校长,你看这个。”
校长平日日理万机,被她神情这么严肃,吓了一跳,扶起眼镜后,不敢懈怠的当着白月的面看了起来。
校长面不改色地严肃看完以后,镇静地说了声:“我知道了,我会妥善处理的。”
白月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恕我直言,校长,整个学校的教师,谁不知道孙龙是托您的关系进来的,您要是想大事化了,我就去报警了。”
校长神色掠过一丝慌张,但仍然镇静地说:“这样吧,你去把孙龙叫过来。”
白月有目的地直接往禁室走,在那里果然找到了突然失踪的孙龙。
孙龙扭头看见白月,差点吓得瘫软在地。
白月不想多加废话:“走吧,校长找你。”
孙龙猛地抬起头:“是不是有人对他说了什么,是不是你说的?”
白月完全不想理会他,转身就想走:“你去了就知道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孙龙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把小刀,从背后袭击白月,一把把她扑倒在地上,小刀架在她的脖子前。
凶神恶煞地说:“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你没有好下场。”
白月毫无畏惧:“什么下场,和被你谋害的那个女孩一样吗?”
孙龙眼里带着凶光:“果然是你告的密,你这么爱出头,就和她一起下地狱好了。”
孙龙正欲动手之际,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脚重重踢开,小刀和人都很快被制服。
校长带着管理组悄悄潜伏在后面,目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和让白月不要有表演痕迹。
“孙龙,你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在校园里胡作非为的。”校长站在前头厉声指责。
孙龙这回看他们人多势众,反而不反抗了。直接瘫坐在地上:“校长,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再走就没有安身之地了。”
校长带着不可辩驳的语气说到:把人带走,等到警察来了,听取发落。”
孙龙的叫喊声把每个人都叫烦了,他们每个人都给了他一拳,他就不敢再叫出声了。
校长任由着他喊叫,绝不插手,绝不回头。
警车在暮色中到来,带着专业仪器检测到禁室里有多处血液,还有多处指纹。
经过和孙龙的DNA进行比对,确认是是孙龙杀了死者。
三天后,他们在离学校两公里远的石桥下发现了一具女尸,死亡时间大约是在下午五点。
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任凭孙龙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了。
校长再次来到警察局。
对孙龙说:“这回我再也救不了你了,你注定是个坏胚子”校长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
按照警方的要求,他们会到学校里宣读孙龙的罪行,让师生引以为戒。
他们听见了孙龙的教书是如何腐败,被欲望冲刷头脑的冲动又是如何不可理喻。
孙龙自述自己是一个地方土匪,靠打劫为生,出生于书香世家,总归还有些学识在,靠着父辈积累的威名才说服了校长才进的学校。
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的土匪习惯并没有在教书育人中被埋葬,反而更加生根发芽。
在说到屡次犯错,都被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搪塞过去时,校长明显咳嗽了一下,孙龙也就不往下说了。
总之校长念在他家族的威望,的确为他揽下了不少责任,可校长也不傻,人命关天的事情,他怎么可能把性命也搭进去。
总之最后孙龙是被警方带走了,台下自发掌声雷动,校长宣布学校孙龙被辞职,永不录用,可又陷入了另一个问题。
陈有光目前还没有任何要回来的消息,谁来接管这个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