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虽说只是二年级的小学生,但却天天捧着三字经在朗诵。
三字经风莹都没好好看过几次,李存却已经倒背如流。“子不教,父之过。”
朗诵至此,风莹问:“李存,你天天读这个,不聊吗?”
李存放下三字经,看着风莹说:“怎么会呢?父亲一直告诉我,百善孝为先,先爱己再爱人,更重要的是对家人有爱。”
风莹更好奇了:“那这三字经它讲公平吗?”
“当然讲啦,三字经讲的就是仁义道德。”
风莹羡慕起李四叔的教育来,讲公平又讲仁爱道德的人一直是她所向往的。
她和李存一起看起来三字经。
春光冉冉,花儿悄开放,风莹和李存在书里的世界,将思想慢慢生根发芽。
李存和喜欢风莹这个姐姐,也许是风莹因为家庭原因,在经历心灵邮箱的熏陶后,更加懂得人情世故了。
他们虽有性别之异,但对于童年乐趣确实相同的,李存也爱玩跳格子,123木头人,也能读书看报,和风莹交流心灵邮箱的内容。
风莹也发现李存的脑子里装了一个奇思妙想的世界,奇妙到不符合现实,她不忍用残酷的现实摧毁孩子童年的幻想。
臣朋依然不爱读书,终日游玩。
近来却似乎有点变化,以前一周洗一次澡,胡子长起来了也不刮,长裤都拖到脚更也不去裁缝铺截到一截。
近来却一反常态,让家里人都觉得他改邪归正了。
臣朋在开春的时候,到了南山镇游玩,春意盎然,杨柳依依伴随着温柔的阳光。
他在热闹的集市上,本来过桥到商业街上,却在模糊中,恰逢乌发垂肩,撑着红纸伞,在桥上赏鱼,身影柔曼的女子。
一时之间竟为了去路,生生怔在原地。
待那女子叫他时,臣朋才发现自己看得出神。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是有字吗?”姑娘疑惑道。
臣朋被问的心虚,慌慌张张从嘴里挤出来几个字:“你挡我路了。”
“我挡你路了,这条路这么大,我怎么挡你路了?”女子高声嚷叫起来。
“大家快来看呐!这里有人平白无故说我挡了她的道了,还不依不饶的。”
臣朋衣着邋遢,胡子拉碴,长裤腿着地,让人看了也挺像小混混。
四周的人群缓缓从臣朋靠近,想一探究竟。
臣朋赶紧捂住那女子的嘴,那女子挣扎起来,臣朋拉着她下了桥才松开。
桥下不如桥上人多,于是臣朋松开那女子的口。
“你干嘛啊?你挡我道了还不承认。怎么有此等厚脸皮的人,真是造孽。”那女子又嚷起来了。
“我的姑奶奶,您可快别嚷嚷了,人这么多,您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对了,别叫我姑奶奶了,我有名字,我姓游,名叫梅如。”那女子总算消停了会儿。
“这名字倒是不错”臣朋边说着,边看向游梅如,心里嘀咕着,人倒是也挺好看,可是这般女子也只能是别人的。
“喂,你叫什么名字?”游梅如问。
“臣朋”臣朋大概也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主动邀请眼前这个女子到商业街去买一样她心仪的东西,当作赔礼。
游梅如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这还差不多,走吧,我可要挑最贵的。”
四周的人群一看他们又上了桥,纷纷议论道,原来是小两口吵架了,怪不得这么肆无忌惮。
游梅如拍了拍臣朋的胳膊:“听见了吗?他们说我们像小两口,你怎么看?”
臣朋不以为意,依然悠哉悠哉走着:“说就说呗,顶多用眼睛看,还能怎么看?”
一路上的话题基本上都是游梅如在开,臣朋都少言少语,甚至有点敷衍了事。
你一言我一句,就到了商业街口。
商业街各式各样的美食,邮局书店都一应俱全。
开了百年的凉茶铺,条件虽简陋却供不应求。小吃店热气腾腾的蒸笼包子正一炉一炉的端出来。还有捏糖人的传统民间手艺人。
……
游梅如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些美食自然也有了免疫力,提不起一点兴趣,在春风吹过的小巷里,糖葱薄饼四个字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把三张薄饼摆成品字形,中间放两块糖葱,洒上碎花生米黑白芝麻包起来,就制成了。
糖葱是长条状,中间有许多通孔,像是多个葱孔并排粘在一起,合格的糖葱必须有十六个大孔,每个大孔周围又有十六个小孔。颜色雪白,所以叫糖葱。
而薄饼皮是在一炉上烙成的薄饼,颜色也是雪白。
游梅如见此食物从来没有见过,一下来了食欲,毫不客气地说:“我就要这个了!”
买糖葱薄冰的商贩首先从一个塑料罐里面取个糖葱,打碎后也不见渣滓,就包起来。
游梅如尝了一口,觉得外熟里嫩,入口甜蜜蜜的,像一口蜂蜜在嘴里摇晃,末尾还有麦芽糖的甜味。
吃完以后,她又觉得渴了。
前方杂货铺的冰箱里装着许多冰冰凉凉的老冰棍,又让她极为向往。
臣朋又买了一根老冰棍。
游梅如把老冰棍先舔了舔,再放进嘴里,清凉的感觉里马袭击口腔,一咬下去就是碎冰碴子,没有几口就完了。
她在臣朋面前毫不拘谨,心直口快,有什么就说什么,这种性格反倒让臣朋着迷。
游梅如打了个嗝,觉得肚子有些胀气,觉得需要走走,臣朋也觉得在理,一起步行至小河边。
小河边坐着一个孤独的旅人,背着流浪的吉他,琴弦下播上按,神色陶醉地弹奏着,几个醉汉听得津津有味,说歌里有他们的故事。
游梅如也站着听完了全曲,向他透了一个硬币,弹吉他的男人向她鞠躬致谢,并告诉她可以再点一曲。
游梅如思索良久,脑海里似乎浮现过一段舒缓轻柔的音乐,想起来叫萍聚。
小河边传来吉他的阵阵弦音,几个流浪汉坐在一起唱着开头的歌词
别管以将如何结束
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
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
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
云光影交错的倒在河面,不太整齐的低沉嗓音从河边飘往集市熙熙攘攘的人群。
游梅如如痴如醉的沉浸在吉他曲营造的氛围里,跟着节奏打起拍子来,小声的哼唱。
臣朋觉得她唱起歌来真温柔,真好听,凭借着记忆里的感觉,也和她合唱了起来。
臣朋不禁感慨:“你歌唱的真好听。”
游梅如脸上光影交叠,抬头笑着对他说:“你应该多收拾收拾自己,这种形象和流浪汉差不多了。”
臣朋摸了摸自己长出来的胡子,和凌乱的头发,觉得是该好好打扮一下了。
吉他曲结束,余音绕梁,几个流浪汉掌声阵阵,然后各自打道回家去了。
游梅如对臣朋说“想不到你还挺懂浪漫。”
她的眼眸明媚的闪现着:“明天还有没有空,同一地点见。”
说罢,她便走了。
留下臣朋一人没有反应过来,不为所动。
第二天,臣朋在风莹放学的必经之路早早等待,可把风莹都吓了一跳。
“我等你等了好久了,可算来了。”臣朋差点就对苍天大地磕头下跪了。
“我和你有约吗?”风莹一脸不屑。
臣朋见她这般态度,便问:“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有什么尽管和我说好了。”
风莹更加不耐烦了:“有什么事情快点说,我忙着赶路呢!”
“借钱”臣朋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那样子,好像是风莹倒欠她的一样。
“我哪里有钱借你?”
“你有,我知道的,你最近办了个什么活动,应该挣了不少钱。”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哎呀,看在我们兄妹一场,你就帮帮我,以后还少不了你的好处不成?”
“要多少?多的我可没有!”
“十块钱。”
“什么,十块钱!你怎么不上大街上抢!”
风莹话虽这么说,臣朋虽不像样,非到了燃眉之急,是不会找自己要这么大开销的。
“可不能去做偷鸡摸狗的事。”
“放心吧!”
臣朋拿着这钱,满心欢喜,想着今天打扮得如此精致,总算能再见游梅如一次。
身上有了些许资本,就像走路就犹如循风而走,自信起来。
游梅如果然又撑着油纸伞在桥上,今日似乎也是早有准备地抹上了胭脂。
游梅如见到臣朋,喜笑颜开地说“你来啦?那走吧。”
和天下女子制造此等邂逅,岂有不花钱之理,但臣朋千算万算,就是算差了游梅如肚子的容量。
先是棉花糖,又是糖人,糖葱也吃了不少,东边喧嚷着烤制的糯米糍,全下肚了,还能再吃。
觉得渴了,又在甜品店买了冷饮,此时已经花完了七块八毛钱。
游梅如又看上了巴掌大的红薯和烤玉米,各买了一个花了一块二毛钱。
这些钱臣朋自己一个人用都能用上好几天,竟然被游梅如一天用完了。
他开始佩服起来她胃里面究竟是什么构造,能装的进这么多东西。
但游梅如也不全是来蹭吃蹭喝的,送了臣朋一副刺绣画,亲手做了一根可以戴在手上的手绳,上面点缀着花花绿绿的图纹。
他们的关系进展似乎很快,有一天,臣朋竟然在没和金木兰打招呼的情况下,就将游梅如叫到家里来。
金木兰问:“这姑娘是谁啊?”
“娘,我给你带儿媳妇来了。”
“说什么呢!”游梅如用手锤了她一下,脸和苹果一样红到了耳根。
“你吃了我这么多东西,也送过我那么多东西,我们还一起去过那么多地方,我们可不就是男女关系了吗?”
这话倒是事实,让游梅如哑口无言。
金木兰笑了:“姑娘,此话可都当真?”
游梅如的脸一下子更红了。
臣朋继续说:“要不你就和我成亲,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我们家开饭馆,还怕满足不了你的胃不成?”
游梅如毕竟有些阅历,低着头说:“我再想想吧。”红着脸不回头地走了。
半个月后,游梅如的父母来到饭馆。
他们开始商议成亲之事。
游梅如父亲先谈嫁妆,再谈婚后生活。
他说游梅如身子弱,要富养,婚后财产也都要归她管,臣朋没有正式工作,也要赶紧去谋一份。
金木兰觉得亲家的要求倒也合理,和黄淡金都没有意见,一切全看臣朋的意思。
臣朋一心只想成亲,哪里还管那么多规矩,先应了再说。
他们还征求了游梅如的意见。
游梅如说:“他的亲戚是他的,我的亲戚是我的,现在我们互不干涉,以后也互不干涉。”
臣朋也没有异议。
黄淡金觉得只有一个儿子,又是头等大事,花重金给游梅如准备了戒指和礼金。
饭馆毕竟场地有限,又在城南的酒楼里摆了二十桌酒席,每一桌都满汉全席。
风风光光的把他们的婚礼办了。
风莹和凤翔当天也来了,他们带着李存在同一桌和几个熟亲戚一桌。
游梅如看她们的眼光很冷淡,对自己家的亲戚则是笑脸相迎。
风莹偷偷的凑到李存耳边问:“存儿,你觉得我哥这个嫂子怎么样?”
李存手中还拿着鸡腿,慢慢悠悠地答道:“不怎么样,两面三刀的,看着怪可怕的。”
见李存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她也有些这样觉得。总隐隐约约觉得游梅如不像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