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年前的一个晚上八点半,一个女孩匆匆忙忙的收完书包就想离开,跑到阴暗的走廊,以为终于可以解脱。
刚想下楼,身后一个跨越了整条走廊的怒吼传了过来:“胡璇,你想干嘛去?”。
胡璇后面跟了四个人,把她的退路团团围住,于是隔了两层的楼道里也传来阵阵吼叫,还有物体碰撞楼梯的响声。
坐在班里面上课的同学们面面相觑,小声谈论着楼下可能正在发生什么事情,有人说老师把胡璇打了老师,老师把她的头发扯了一把,然后往楼梯的栏杆上撞,才发出那样剧烈的响声。
想象的画面越传越真,他们都在想胡璇怎么样了?还有人说看胡璇平时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座位上还有来路不明的血迹,话也越来越响。
这时纪律委员依依走上讲台大拍桌子,拍的仿佛是正义:“都抓紧时间学习,外面发生的声音都给我屏蔽了,也不要有闲言碎语。再有其他讨论的声音办公室有你们好受的。”
班级里瞬间鸦雀无声,他们惧怕的不是纪律委员,而是来自在楼梯的班主任曹红,他们听见那种声音,都觉得下一个会是自己。
月黑风高,沉寂的教室连同云也沉寂了。
好像所有人都没人听见什么,但楼下的校长办公室却没有错过一丝蛛丝马迹。
马上组织了四个人的领导组到现场视察。
曹红涨红了脸的走回了教室,并且让依依也和她一起去现场。
曹红走到了阴暗的走廊时,对着楼下大吼道:“胡璇,你今天能走,你以后就别想回来!”
接着对依依说:“我要回班里了,你送她到校门口,劝一下她,然后马上回来。”
依依看着头发凌乱的胡璇,小心翼翼的问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胡璇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不出一句话,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依依握住她的手,夏夜的手冰冷的快入了骨髓。
夜晚无光的楼道,让依依觉得那几层楼异常漫长,眼前的胡璇好像都变了个人一般。她看向楼梯的扶手,发现上面被什么用力砸了一下,纹理都变得扭曲而残缺。
依依不断幻想着刚才可能发生的事情,并和胡璇说:“如果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胡璇只点了点头,走完了最后一层楼梯,回头看了一眼依依,微笑着,一言不发的走了。
依依往楼道走去,仍然觉得惊魂未定。依稀在斑驳的光影里发现了几滴血迹,还有几根头发的痕迹。那凹进去的扭曲空间,难道是用人的某个部位冲击的?
她眼神涣散的回到了教室,其他人都向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但她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有几个好事者不识趣的向她一个劲追问,她愤怒的和她们说:“滚!”
校长亲自下楼接了胡璇的父母,校长办公室的灯直到夜里两点才关。
曹红负责送胡璇的父母到校门,最后拿出白纸黑字写得一份记录:“您二位要是没有意见,我们今天就签了,以免惹是生非。”
校园里再也没有了胡璇的影子,仿佛她是几天内突然消失的。
舆论的走向开始压制不住了,有人说胡璇的行为早就有些怪异,不管熟不熟悉,都会跟着每一个男生的后面跑,人家拒绝了她还是在跑。
有人说她的座位上都是血迹,说不定早就已经不洁身自爱了。
有人说楼梯的痕迹全都是曹红殴打胡璇时留下的。
还有人说其实胡璇那天就已经离开人间了。
这些话似乎每一个都有理有据,但没人想考证,也没人能考证。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消遣。
关于胡璇的消息,从那以后就杳无音信。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一个叫阿杨男生有了胡璇的消息,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但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向他的另一个挚友X诉苦,X耐心地听他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说胡璇大概不像流言传的那样,她还真真实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X也在聊天记录里面发现了那天晚上的所有细节。
由于阿杨的耐心倾听,终于让胡璇有了勇气说出事实。她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属于她的依靠,于是便每一天给阿杨发数以百计的消息。
甚至有一天问阿杨是否喜欢她,在阿杨明确的表达了不喜欢她以后,她反而没有放弃,更加契而不舍。
甚至还不知道通过了什么手段,找到了阿杨的住址。而且发现无论到哪里好像都有她的声影存在。这让阿杨十分恐惧,感觉自己的生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监视。
但X反而对这件失联已久的事情发生了极大的兴趣,因为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实在是过于蹊跷,让X觉得里面可能暗含着玄机。
于是某一个星期日,X和阿杨约好了到他的家里面去商量这件事情我。
到了阿杨的家里,X觉得他仿佛好像在刻意隐藏着什么。于是就邀请他一起去面包店里面买面包。
在去买面包的路上,X发现后面好像真的有个人也在跟着他们。等他们到了面包店里面才往回看的时候,那个人影就消失不见了。
再回到阿杨的家里时,他跟X说他已经不再想管这件事情,已经为了这件事情心力交瘁了。
X看心理承受能力还不错的阿杨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强求他,辞别而去。
也就是这一天晚上,X发现他的绿信通讯录里,多了一条好友申请。
于是他果断的通过了这条好友申请,点开了她的主页,一看显示地址在四川,但是在聊天的过程中,越来越觉得这个人仿佛就在附近。
X已经猜不透他当时的想法,竟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知道和你聊天的这个人并不是阿杨吗?”
胡璇回答了一句:“什么?你不是阿杨?那你是谁?”
“你应该认识我,阿杨的好基友,X”
胡璇只回了一句:“噢”
之后又长时间的杳无音信。
过了一个星期之后,阿杨又回来开始说,快点帮帮他,他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手机里面每天都有无数条短信发过来,连电话号码换了好几个,也还是不断的有号码拨进来。
他觉得自己已经遭到了人身威胁,24小时都人不间断的在监视他。
而阿杨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胡璇。
“好兄弟,就当你帮我个忙,你去和他聊天吧 。”
果不其然,他那条消息刚发过去以后,X的通讯录里面立马就有一条消息:“阿杨过来跟我说和你聊天。”
X出于好奇,就和胡璇聊了许久。
尽管他早就知道发生在胡璇身上的那些事实,但正在询问的过程中还是可刻意展示出他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随着询问进展的不断加深,X终于问她,在她椅子上的血迹是怎么样的一回事。
胡璇回复:“那一天刚好是我来生理期的日子但是那一天我没有准备,没有想到在上课的时候它就突然涌了出来。恰好被我后面的男同学看见了,于是我敏锐感觉到周围产生了一阵讥笑。
在那以后我想要跑过去和他解释,没想到更能让人误会成了我是无理取闹的人。像发了疯一样,跟在别人后面,想要追求别人。
从那以后,我觉得我的生活抬不起来头,每一天都有重复的语言在我脑海里面回荡着。
于是那一天晚上在晚自习下课的间隙,我策划了一场逃脱,但我没想到,连这也有错。”
曹红就实施了极其残忍的暴力手段并且还恶狠狠的骂了我,你怎么不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又不是刚好楼道里面有人在走动,我可能就真的要被他掐着脖子离开了这个人世。
从那天晚上以后,我就决定要彻底的离开那个人间炼狱。”
X很疑惑,为什么这些话没有在阿杨的聊天记录里面看到。
胡璇又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看到鬼神吗?”
X心想,线索已经到了这里,就算自己是唯物主义者,不信也得信了。
胡璇继续从聊天框里面输入文字
“从那一天离开学校起,我就发现我能看见许多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比如在阴暗的草丛里看见了一只鬼,但他们并不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惊悚,他们具有人形,样貌很扭曲。他们向我招手,我也能和他们交流。
那天晚上我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走不动路,回头一看,是两只大鬼趴在我的背上。他们青面獠牙的,但我当时没有害怕。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让我值得留恋的事情了。
这奇异的经历让我回家了以后迫不及待的想要说出口,但我发现他们对于我的经历几乎视而不见。甚至还说我一定是精神出问题了。
那些日子里,我不再接触人了。把自己锁在房门里整整半个月,饭也只是吃几口就不要了。他们拿我毫无办法,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我的胜利。
但他们马上要让我住进精神病院了
我知道,有病的不是我,是他们的自以为是。
我百般抗拒,他们又觉得又受过他们的苦才好,于是把我分到了叔叔家的工厂。
八小时工作制,晚上睡觉的地方是一间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人住的破旧小屋,晚上睡觉的时候觉得空气都不顺畅。
我惊讶的发现这里住着各种各样的鬼,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可以和他们聊天 。我把他们的聊天都变成了我的日记。
但那些鬼希望我尊重他们,不能将他们的存在向外界的任何人展示。
我照做了。
那天晚上,我的叔叔到寺庙里面添香求佛,回来的时候,竟然真的发现他的头上被佛祖照耀着。把那些想要靠近的鬼魂都吓走了。
……
到了凌晨三点,X听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唯物主义告诉他,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也许她是出现了幻觉。但什么样的幻觉能有这样的效果呢
胡璇:明天下午三点,能来一趟吗,我们当面说。
X想了想,也好,于是第二天到了指定地点。
那天他们聊了许多,X问她还会回去学校吗?胡璇说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如果能回去,还想把曹红碎尸万段。
X说:“那样恐怕会进监狱,说不定还会一命换一命。”
胡璇说:“那也要做。”
X说:“但我还是不希望你做出这一步。”
胡璇说:“那看我到时候的心情了。”
那日的夕阳美得有点超乎寻常。
三个月后,是一场关乎升学的考试。胡璇也终于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尽管人群议论纷纷,但她毫不在意。
只给X展示了她带了什么东西,一把不知道从哪里购置的两米长的砍刀。
胡璇笑着说:“看见了吗?,今天来就是想实施伟大的计划的。”
X最后劝她别这样做。
庆幸这三天都是风平浪静。
X又问胡璇:“为什么你打消了念头?”
胡璇不屑地说:“从此以后,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想对这样的人动杀心,简直玷污了我的双手。”
“何况,我又更重要的事情了。”
X问她是什么事情,她只说要保密。
晚上,她说她有了新工作。但看到鬼神的次数越来越多,怀疑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
半个月后,她突然对X告白。
没等X说话,就把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
只留下了一句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有人相信就够了。
两年后,写下这段文字的X和当时那些议论的人一样,对胡璇抱着各种各样的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