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宁王(二)

“哼，重用，也许吧，你吃他的饭长大的。大概更了解他。”朱权完全不再掩饰，且不论言辞，嘴角那一抹嘲讽的微笑很扎眼。

令仪在来之前做好了心理建设，她为了不自乱阵脚，一再告诫自己要晓之以情，自身却不能过于动情。否则就是伤人1000自损800。

“十七叔，您这是在说我吃人嘴软吗？”令仪宠辱不惊，笑意越发豁达。而朱权的沉默也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令仪轻叹了一声：“你们原本就是亲兄弟，手足相连，唇齿相依，原本手拍了腿，牙齿碰了嘴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谁让咱们生在皇家呢？我们的一言一行，都连着苍生黎民。四年征伐已经是苦了百姓了，我此番不为四伯父，而为天下的百姓替您讨一个安宁可好？”

“呵呵，苍生黎民？好大的一定帽子，丫头，你也看到了，你十七叔离开了大宁，就如同折了羽翼的大雁，自身周全都顾不了了。这黎庶苍生的命运，恕我爱莫能助了。”

“怎会？无论如何？您还是位高权重的藩王？您若志在于此，又怎会爱莫能助？就是这些年，您是否认真思考过，您的志向到底是什么呢？”

令仪这句不着边际的话，不出意外地给了朱权一个意外。令仪留意到了他眼睛里的一丝茫然。而朱权当然不会知道，令仪作为一名老师，做人思想工作都是从谈理想，谈志向开始的。

尽管不清楚她的本意，却也回答了她：“驰骋沙场，杀敌戍边，想来你四伯父从前也是如此吧。”

不料令仪却摇了摇头：“这是皇爷爷赋予你们的使命，未必是你们的志向。您精通音律，文武兼修。您的手除了拿剑，还能提笔，您的双眼除了探测敌情，还应该看的到民生疾苦。乱以尚武平天下，治以修文化人心。如今天下大定，最需要的是安民，利民。请您相信我，您这样的大英雄，在那里，也会有您的用武之地的。”

朱权刚刚的负面情绪，因为这一番话少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半欣赏，一半不可置信的笑容：“你的意思是，要我去那边办义学？传道授业？就跟你在北平一样？”

“正是，令仪学问不深，却有几分书呆子的毛病，就想以我之所学，为开启民智略尽绵薄，可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邀十七叔结伴同行，不知您可愿意？”

朱权看到令仪眼里的真诚，反而为刚才的言辞感到有些惭愧。

“令仪，你眼睛里好像有一团火。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朱权亦不掩饰他的欣赏。

令仪谦虚道：“十七叔说笑了，我只是略读过几本书，被古来圣贤在诗书中所言的志向触动了些许，我眼里也好，心里也罢，或许有那么点点火星。我愿意把他们播种下去。日复一日，代代传承，有一天，它会有燎原之势的。”

这一番星火燎原的说法，朱权自然是闻所未闻，他当然也不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她的灵魂来自于几百年后，来自那个被称之为中国革命摇篮的地方。她从小就被教育：当年八角楼一灯如豆，它虽然微弱，，却照亮了一个民族的未来。一代伟人，通过日复一探索，思考，解救了一个民族的危亡。他们一点点地凝聚力量，带领深受苦难的民众走向幸福和光明。

此时空气里的锋芒，慢慢地散去，朱权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又过了一日，他主动进宫，请旨早日去南昌就蕃，并带来了他在江西各地兴办义学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