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于赖床的唐原把闹钟定得老早,甚至闹钟响时,平时得早起收拾做饭的仆人小赞还在睡梦中,她起床后想骂又不敢,只得迅速换好衣物出来,看看这位大爷又在整什么个幺蛾子。
唐原见到她时,已经自觉的洗漱好,坐在餐桌前等着开饭了。小赞震惊于他居然没有起床气,这就是早起治百病吗。惊讶之余,她还是操守本分,给他煮了碗面。
把面端过去时,她属实好奇,忍不住多嘴了句:“唐少今天什么事起这么早?”刚问出口她就后悔了,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她没有迎来那句“关你屁事”。
“约会。”唐原表面波澜不惊,作为跟随了他10年的仆人,小赞知道他今天极为高兴。除此以外,小赞开始好奇,约会对象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能令这位风流男子如此着迷。
来不及细想,小赞盘算着,起这么早不能白起,早些去买新鲜菜,便速速出门了。
唐原望着小赞出门的背影,起身准备把碗洗了。富贵小少爷难得洗次碗,结果是碎碎平安。他看着碎片尖锐处闪着冷光,有些不知所措。他捏起兰花指,小心翼翼的捡起,捡到最后还是被划了道口子。唐原凭着记忆找到药箱,胡乱的扯了点纱布包起来。这么一会儿下来就进7:30了,他幡然醒悟,匆匆去换衣服。
自己找衣服就是麻烦,唐原东翻西找才找到那件他最宝贝的名牌限量纯羊毛精纺面料酒红色西服,衣柜里已经一片狼藉。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时间不等人,他急忙换好,冲出家门。
这个点司机还没来,唐原便三两下上车,自己开去。他已经很久没碰过车了,捣鼓了半天才出发。
先去汪府找他。
汪府在城北一条不算热闹,也没多静的街上。还得往条巷子走才到,不方便停车。唐原索性将车停在城门旁的空地上,坐了辆黄包车过去。
府城是湿热的,每吸口气,都像是有水灌入了肺中,拖得人脚步沉沉。
唐原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车夫还慢腾腾的拉着,时不时还停下来吸几口大烟。唐原自认倒霉,给车夫塞了点小钱。钱到手后车夫拿在手中来回数了几次,激动的看唐原的眼神都变了,那就像是看再生父母,鼓着口气像上了发条的铁皮青蛙,三两下就蹦到了。
通往王府的巷子叫铜像,巷口有棵老桐树得名。汪家世代从军,这府邸是当年皇帝送的,如今的汪家人依然住在这儿,而这大桐树则是当年汪家先祖与皇帝一同种下的。
桐树下,汪大少爷正等着他,好巧不巧,他穿着的是同款蓝色西服。
“久等了。”唐原向他招手。
“先去宅子里逛逛吧,他们已经到了。”汪写怀搂着他向巷子里走。
“他们?这么快就见父母?他们会不会接受不了啊。”在唐原的观念里军人就是指知道遵守规矩的老死板。
这句话的功夫,已经到门口了。汪写怀望着门,道:“这父母确实有些早了。虽然这里是祖宅,实际上住的也只有我一个,他们过年才会回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皓月当空……”
一个略显简陋的戏台在大院东面。戏台上,一位旦角儿正唱着,见到他们,声音戛然而止。唐原认得他,他是府城的名旦——泉生——他听过几场他的戏。戏台下,听戏的男人翘着二郎腿,手指在桌上撑着头,随着曲调而微微点头,见戏声止了,顺着台上人的目光,望见门口的二人,他笑着来迎:“汪中校,来了啊?欢迎欢迎。”
“这话说的,倒显得你是这屋的主人。”
“不敢不敢。”
两人寒暄后,他又转向唐原道:“这位是……哦,唐原,唐少爷,久仰风流。”最后4个字,稍稍加重那些语气。
“你好……”唐原笑容卡在脸上。他脑子里闪过到白光,这语气,这态度,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啊,原来是邹言中校,您也是谦虚了。”
唐原想到了那天不太愉快的回忆,虽然主要错误并不在他,全怪那个货真价实的风流女,但他与邹言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整起事件要怪就怪两位男士的修养太好了,心中谨记不能对女士凶狠,便将错误归咎到对方身上。
汪写怀心眼大,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区分微妙,热情的让两人进屋去聊。
唐原觉得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聊的,硬找话题的话,比风流事迹吗?他想着,回头不见了那位戏子,大概是收拾去了。
他心中暗笑着那位戏子的愚蠢,一片真情给负心汉。这么说来,他也有些对不住汪写怀,不过他已经弃恶从善了。
对,弃恶从善了,投奔光明了,他有理由去鄙视邹言。
三人进了屋唐原紧挨着汪写怀坐,邹言自觉做到对面。直到对话后,汪雪怀才发现两人每次只单方面回答他的问题,他才问道:“你们俩是不是之前认识?”
“哪有的事……”
“不认识就怪……”
两人笑容僵住。
“谁会认识你啊!”唐原像只炸毛的猫,拼命的向前抓,被汪写怀按住头。汪写怀笑道:“冷静,你打不过。”语毕,措不及防的被他抡了一巴。
唐原气道:“你不帮我。”
汪写怀捂着脸,对邹岩的脑袋扇了一掌。邹言吃痛,埋怨道:“见色忘友!”
“都成年人了,幼不幼稚啊。”汪写怀笑搂着两人。
正巧泉生进来了,三人的气氛才有所缓和。4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这么个聊天时间,还过得挺快,要不是黎车管家的提醒,他们差点错过了定的法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