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他娘不在家，我就自己来打了”
来人，是一彪形大汉，一身孔武有力的肌肉显得本就高大的身材更加有气势。
最显著的却是那粗糙的黑皮，想来许是经常在太阳下暴晒导致的，裸着上半身。
大汉随意地扫了扫，找了空位便坐下，将腰间别着的酒壶随手撂在桌上，把腿往那长凳上一翘，动作熟稔无比。
“哈哈，咱姐这会儿能上哪去儿”
小二陪笑道，这般亲切的问候，想来这小二和这壮汉经常这般聊家常。
这店小二的年纪看着也不小了，但动作还是很利索，顺手抱起一大坛子酒，给大汉满上一大碗。
都是镇上土生土长的娃，就这么大块地儿，没准小时候还一起撒过尿嘞，这般熟络倒也正常。
“唉！别提了，我家那个混小子昨个在堂上捣乱，惹得林先生不高兴了”
那略粗犷的嗓音顿了顿，大汉抓起桌上那碗酒，猛灌了一口，清了清嗓子，接着道。
“他娘这会儿应该带着儿他去进学了”
老林是谁，是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很早之前就来了，至于是多早之前也没人清楚，二十年、三十年。
他不说也就没人问，和镇里的老人们也都混得熟，真要说起来，恐怕得追溯到新帝未登基、太上皇还在的时候了。
林先生待人又不错，镇上的人就都很是尊敬他。
小二一听到这儿就知道是怎么个事儿了，不过这倒也正常，老林教书待人随和、有教无类、也不强求人家来学，愿学则学、不愿学自便，学费也都是看情况收的。
就老林这般友好的态度，很难让学生们生出敬畏之心，再加上小孩子嘛，皮些也正常。
可是镇里人知道啊，这偏僻的小镇能有个教书先生是一件多大的幸事啊，再加上如此亲切的态度，都想着把自家孩子送过去，看能不能学些什么。
但也不都是这样，像一些娃娃太小了，做不了活，平时在家有怕出什么问题，就将其送到林先生那儿管教。
“啧！小孩子嘛，皮些也正常”
那布衣小二接过桌上的酒壶，抱起酒坛就是灌，直到酒水溢了出来才放下。
“还想着等他长大以后把他送出去呢，唉”
大汉抹了抹额间豆大的汗珠，丢了些银两，提着酒壶便走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得，那您先忙着，我这家里还有些急事，下回再聊罢”
“得嘞，那咱回头再聊”
布衣小二也就吆喝了一声，并无多做挽留，旋即，转身又招待起了别的前来打酒的酒客。
似这般祥和的场景于小镇并不少见，酒客打酒、顺便聊些家常便饭已是见怪不怪了。
可这对于外边儿来的青涩少女就不一样了，见惯了外面的繁华盛世，对于这里的朴素宁静，又产生了一种别样的舒适，更多的又是一种好奇。
清晨的小镇一般是比较安静的，不过今个倒是赶上了红集，很是热闹，街上人来人往的。
红集，是一种说法，开放集市的意思，与之相对应的，是背集，不开放集市的意思。
也就字面意思，红集嘛街上就热闹些，背集就冷清些，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立下的这种规矩。
至于日期也不知道是谁定的，兴许是最开始的时候，围着几个村子定下的，像什么东村一三集西村二四集，为了确保贸易方便以及公平性，弄出的罢。
演变到现在就是，红集街上卖的东西多谢，人也就多些，也没那么多规矩束身，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只是有些老人还循着这样的规矩。
穿过人群，有吆喝着卖糖葫芦的、也有在道一旁摆了个小摊算命的、还有推着小推车卖纸人儿的大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少年那干净的脸庞悠扬起自在的神情，看起来是非常享受这般的闲逛。
只身后的少女手中多了一支糖人，脸上洋溢着满足，似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还不忘看看这边的稣糕、看看那边的纺织品。
“流儿！”
只于街口中心、酒楼门畔，站着一瘦高瘦高的年轻人，同样是布衣、同样是抹裙，不一样的的是干净了些，那布衣材质也不知道比刚才的好了多少。
黑金绚丽的大牌匾横于门槛上，鎏金字体若那龙蛇般舞动，似有灵韵缭绕----有妖气。
这酒楼也不知道开了多少年了，就连镇中的老人也说不出年头，但就是很有名，在这附近也就这一家了。
“莫大哥早啊”
流儿看到年轻人心情也是不错，这是小镇除了老林外第二个，真心对他好的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带着他，平时无聊了也就来找他叙些闲话。
“咦？这丫头是...”
看到流儿身畔的窈窕佳人，忍不住地瞄了流儿一眼。
流儿正欲开口说话，却被少女一口打断。
“他的姐姐”
少女甜甜地看着一脸懵逼的小流儿，流儿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呆了呆。
年轻人：ヾ(。￣□￣)ツ
年轻人则匪夷所思地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流儿：都长得白白嫩嫩的，但也看不出哪像啊，话说，这小子不是孤儿嘛。
江流儿：(｀⌒´メ)
流儿嘟了嘟嘴，看着眼前的少女：简直就是泼皮无赖！
少女则是一脸无感，吐了吐小舌头，无所谓的舔着手中的糖人，任由流儿恼怒，顺带还给流儿一个眼神：要是敢拆穿我，你就完了！
少女：(´▽｀)ノ♪
“是我的姐姐...”
少年有些无奈，依她就是了，反正又不吃亏，看着少女粉嫩的脸颊、和吃糖人时的可爱神情，脸上泛起了红润。
年轻人：(;｀O´)o
年轻人诡异地看着二人，心里早就掀起来惊涛骇浪，其实他也隐隐猜到了少女的身份，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和小流儿一起。
“这会儿要去哪呢”
少年收了收神态。
“先生让我今儿去黄姨家帮忙”
年轻人也没有多问些什么，平日里找老林帮忙的不在少数，连他酒楼忙时也要把流儿拉过来充充数。
“哦！那赶紧去吧，她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忙了”
二人也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当中。
“诸葛家的人来这儿，是外面出什么事了吗还是...”
年轻人眯了眯双眼，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道。
“小莫！接客嘞”
思绪到此，便也不再去想。
“好嘞”
走前，年轻人若有若无地回头望了一眼，透过精致雕刻的楼檐、透过虚无缥缈的云层、透过巍峨伫立的大山，最终落在世俗、落在人间界。
（注：红集背集也是我老家说法，要不是百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区分红集背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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