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兰竭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许是因为斌国南边的洪涝影响。斌国的各地方军营已经统一停止两天没有训练了。
“兰竭王！兰竭王？”
凄厉的女声回荡在被雨水冲刷过得屋檐，这个没有来由的声音十分夸张，像……一声声用被陈醋泡过又被狠狠剌了几刀断了线的琴声。
这不知是洛绛打三岁有记忆后，这十七年生涯里听到过得第几回了。
前十年是她的祖母，后七年则像是……她的母亲。
在军营还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她莫名觉得，很安心。
洛绛从榻上起身，欲寻找声音的源头。脚底触碰到潮湿的地板时她只觉得浑身刺骨的凉，全身的伤口快要爆裂开。她下身着着宽大的白裤，脚腕处裹着白带，上身只缠着一层又一层的束胸布。将她显得更加瘦弱。
室内仍点着几支昏暗的烛火，点点雨水从未关严的窗户捎进来些，熄灭了两只，桌上只余三只在摇曳。桌上朝廷送过来掺着纸屑的救灾粮被风吹撒了一摊，构成一个小小的圆。
洛绛盯着看了半晌，终只吐出了八个字：“你出来，我关窗户了。”
这种劣质的回阳之术，也只有她那个不着调的母亲秦衾了。
看出了来者的用意，她走去开门，不过一会，就进来了一个穿着华丽的夫人，身材丰腴，面色红润，只是眉眼间带着几分犀利。
洛绛和母亲，转眼三年没见了。
洛绛挑了挑眉，这才猛然想起，她这位年轻的母亲，死的时候，才三十左右。
洛绛没有主动开口，只是靠着北面那扇被雨浸湿了一般的纸窗。她上下扫视了女人一眼，注意到，秦衾的衣角，沾了些泥点，她的华服有些旧了。
秦衾没有理会洛绛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自顾自说起来：“狂风卷起千堆雪。护我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英雄豪杰。”她说着，便要上前上前抱洛绛，嘴里还说：“兰竭王，你长大了。”
洛绛适时推开了她，令她感到奇妙的是 秦衾居然有一定的肉身，只不过很轻，她一推，秦衾便退后了好几步。
不出意外，秦衾要开始发疯了。
“够了！洛绛，你个小蹄子！你眼里有我这个母亲吗？早知当年，我就把我娘家侄儿过继过来当兰竭王了！还能白让你捡了便宜？”
“罢了罢了，你以后把天下都给我收过来，然后登基前把皇位让给你外祖家表弟，你自己退隐找个人嫁了！一个女儿家，怎么这么不知礼义廉耻？”
秦衾还想继续说，洛绛听不下去了，冲过去抄起蜡烛便向秦衾砸去，秦衾的裙子被穿透，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秦衾来不及多想，顿时消失在屋子中。
洛绛知道秦衾没走，对着屋顶说道：
“秦大娘子，你身上的衣服都旧了，洛氏绛择日给您烧一件吧！”
洛绛停顿了很久，昏暗的雷光勾勒出她的面庞，她的微哑的声音略带笑意:
“谁告诉你，女子不能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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