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书页，掠过字里行间，停留在尾页一笔。
“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符霄拍了拍沐希的肩膀，顺着对方视线眺望。
“你在看什么？枫丹吗？”
“算是吧，从那边望去，还能看到须弥的轮廓，再让我多看看吧。”
符霄对这里没有那么留恋，她在乎的，只有那位死于魔神战争的好友罢了，其它的，也不想再思考那么多。
时间流逝，但并不代表它所剩无几，只要愿意，哪怕把这里的一草一木印在脑子里也无所谓。
“我们走吧。”
“好。” 符霄唤出通往天空岛的门扉，最后确认道：“踏进去，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你决定好了吗？”
“我见过维系者很多次，可惜每一次都在梦里，又有什么理由不去亲眼直面祂呢？” 沐希深吸一口气，最后回眸试图记住些什么，便不再犹豫，进入那扇门。
印入眼帘的，是看不到尽头的白，白的可怕、白的发慌，似乎自己都被渲染成纯洁的白色，溶在这毫无生气的背景里。
蓝色的微光一闪一闪，为这浩大的背景增添污秽，从蓝色光点中心处，如镜子般破碎，白色的幕布碎在地上，补全天空岛真正的色彩。
该说不愧是用来监视下面的平台吗？格外的豪华呢。
平静，像没有波浪的死海，与面前的神明相对视，可怕的是，即使是单单一个对视，都能感觉到身遭的压力。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在现实里。”
“这么迫切地前来觐见，是谁给你的胆子呢？”
沐希淡淡地说：“「天理」苏醒的契机，是什么？”
“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维系者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指，事实上，就连自己也不清楚，「天理」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唉，看来，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 沐希心里也希望祂永远都不要醒来，“那就，打一架吧。”
“输赢的标准是什么？”
“上次的赌约，还记得吗？”
沐希虽然表面不在意，但心底其实一直都没有忘，“就以这次为契机，如果你在战斗中动摇哪怕一丝，就算我赢，反之，我甘愿认输。”
“有趣。” 维系者终于感到有点乐趣了，“那你想过没有，如果我出全力的话，只需三招，就能彻底制服你。”
“三招已经够了。”
把时针向前拨一拨，来看看几月前的那场赌约究竟是什么？
那日，维系者在梦即将破碎时，说：“既然如此，那就重新下赌注了，当然，内容该由我来编写。”
“什么赌约？”
“在未来的某一刻，由我和你来决定一场胜负。赢家是你，我可以让你在结局发生后活下来；输者是你，「纠正」剧本以及替演，在做完这些事后，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什么都行。”
这就是赌局的筹码，所以，沐希从一开始就抱着必输的态度来赴约，自己必须输，为了那个「可以实现一切的条件」，别无选择。
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弱者不会激起俯视者的一丁点怜悯，他们的所有哀嚎都会是强者建立快乐的牺牲品。
“我当你有多大难耐，不还是输的一塌糊涂。”
“我知道，但是，我也没有输。” 沐希撑着膝盖喘息，“关于水神，你知道多少？”
“……”
“你知道的，我全都知道，无视不代表我的默许，我只是知道，违逆命运的人，最后的下场只会死的很惨。”
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是啊，自己在期待什么呢？从一开始，自己就落入一环扣一环的圈套了。
“我认输，无论「纠错」还是「替演」，我都答应。” 目光中是戏谑的笑，是无可奈何的悲，“我的条件是，让芙卡洛斯和芙宁娜，像人类一样，不用背负罪责活在这个世上。”
“这就是你的条件？” 维系者嘲讽地挑起眉，“我答应你。只是我在想，若你再努力一点，不就可以自己实现这个愿望了吗？何苦要冒着这种风险？”
“你不懂的。” 语气很轻，轻得吹不动一根羽毛，“身居高位的您又怎么会明白，您大手一挥的一件事，是多少人耗尽心血、穷尽一生都无法完成的妄想。”
“在你眼中，这座岛下面的人，都是碧蓝大海旁边不起眼的小沙砾，是可以一句话就能决定生死的蝼蚁。”
再多的不甘，也被磨尽锋芒，沐希摇着头，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眼中不舍的流露，“可在您不曾注视的地面，也有千千万万的人想要努力活着，为了自己爱的人世间愿意献出自己的全部。”
语气是沉重的绝望，心底是再怎么晃动也不可能起浪的的干涸荒漠，“可是像他们那样的人，为什么连活着的权利都没有呢？”
身遭的压力早就被维系者收了回去，可一向骄傲的少女此时慢慢跪下，“那么，就用我的自由来为他们争得那些希望吧。”
永远留在天空岛也罢，做一枚任人摆弄的棋子也好，就这样吧，就这样结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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