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瑆周的脚下,无数藤蔓飞速向上生长,顷刻间,便形成了一个绿色的牢笼。
同时光罩破碎,雷电击在植物上。宋瑆周后退一步,落入一个微冷的怀抱中。
“之之?”她一下便认出了。
“抱歉,周周,我来晚了。”他所居住的地方离这边很远,消息很少传到他那边。
宋瑆周听到一声轻叹,一只手覆在了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
“说走就走,都不等我……”
“抱歉。”声音透着丝丝苍白无力,玠之抱紧了她。
雷电停了。
玠之撤掉了绿笼,两人显露在了众仙前。
“神君这是何意?这小妖擅闯天穹,论罪当诛!”雷公电母面露不解。
“此事因我而起,不怪她。”玠之抬手,将宋瑆周护在身后。
“神君莫不是见这小妖貌美,生了袒护之心不成?”某不知名上仙开口,宋瑆周认出来了,这不是那不要脸拿镜子亮瞎她眼睛的镜子上仙吗?
“她是吾妻宋瑆周,不是什么蛮荒小妖。”玠之有些不悦。
镜子上仙傻了,众仙也傻了。
玠之带宋瑆周去了天君的居所。
“见过天君。”玠之行礼。
“玹栀,这是?”天君看向宋瑆周。
“吾妻宋瑆周。”玠之侧头,看向宋瑆周,她这一路上格外安静。
“玹栀,她无法伴你长久。”天君看着宋瑆周白皙的脸,摇摇头。
“一抹亮色,余生漫漫,足以。”玠之轻笑,“望天君成全。”
“去吧。”孩子大了,不中留。天君疲惫地摆摆手。
“周周,我们回家。”玠之主动去牵宋瑆周的手。
“哦。”宋瑆周回神,藏起血迹斑驳的右手,左手干干净净,与玠之相携紧握。
回到流年山,宋瑆周找出竹简,在竹简上认认真真地记下了最后一行字。
夫君走的第三百二十九个年头,我上天穹将他带回来了,这一次七彩祥云被我踩在了脚下……
“之之,我们去看日出吧。”二十年后,玄色衣衫的女子与一青衫男子立于流年山顶峰。
“我们去荒漠看日出,听人说,大漠的日出是最美的!”宋瑆周声音很轻,玠之险些没听清。
“好。”玠之遂了她的愿。
黑夜降临,在天近三更的时候,玠之叫醒了正在酣睡的宋瑆周。
“嗯?”
“不是要去看日出吗?”
宋瑆周一下子清醒了:“好!”
两人化作流光,飞向大漠。
大漠的夜景其实很美,黄沙漫漫,带着大漠独有的一份宁静,温柔中夹着粗犷的诗意。
还未见日出,大漠像海,暖调的海,干燥的风吹过,卷起些许黄沙,留下了风的痕迹。
那是大漠的柔情。
在一块巨石上坐下,宋瑆周缓缓摆动小脚,安安静静地吹风。
时间改变了她的性子,即使一切都已恢复平静,她终究变不回三百四十九年前活泼跳脱的她。
竹简早已被她埋在了地底,她与过去的自己告了别。
玠之轻抚宋瑆周的脸颊,触得一手冰凉,应是风吹的吧。
远处,红中带黄的太阳悄然爬上天际。
“好漂亮啊!”宋瑆周往前一跃,化为原形,在天上自由地盘旋飞翔,轻脆的啼声在大漠回响。
太阳渐渐显露身形,温柔的光洒到了鹘鸼身上,亦洒在了玠之身上。
鹘鸼面朝玠之的方向,扇动翅膀,向他疾飞而来。它的背后是一轮骄阳,它好似是光的使者。
在靠近玠之的时候,鹘鸼化回人形,今天她穿得很好看,青绿黑的长裙,拉着一串串小而精致的铃铛,她的长发随风飘拂,简单地编了几小辫,脑后,用珠串牵起栀子花,末端挂在了耳上的头发上。
宋瑆周凑近了玠之,在他闭眼时吻上了他的眼睛,深情而虔诚。她的唇湿了。
君子如玉的神啊,你在为我流泪吗?
她的泪滴落在了玠之清俊的面庞,情人的泪聚到一起,诉说着彼此的不舍。
“之之,日出很美。”愿你也如定格的日出一般,永不坠落。
玠之没睁开眼。而她的身体变得虚幻,最后化作轻烟,消散在大漠。
九啼一战重伤,多次与众仙打斗落下暗伤,三百多年前为提升实力而强行吞食无数恶魂带来创伤,积少成多,最后导致了她寿元减少。
玠之睁眼,泱泱大漠,只余他一个。
“你是……故意的……”玠之面向朝阳,泪滴滑落。
无尽生命里,我是否还能再找到你?纵使你轮回千百世,我也不会将你忘记。
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