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颜色

“爸爸，为什么你一天到晚在「精炼灵魂」？”

“这个世界的人，灵魂有高下优劣之分。”「抽象战士」的第五席与第十九席，伊恩与诺恩从小就被如此教育。“高尚而受到神明眷顾的人拥有金色的灵魂。他们也许邪恶，也许正义；他们的人生立体而丰满，性格层次丰富而多变，他们复杂而值得尊敬。”

“纯粹的人有着银色的灵魂。他们的性格和特质没有走向「多元性」，而是「纯粹」。他们执着于某一目标，并不择手段地为之努力。他们虽然不受神明的眷顾，但是也无需表演人生的戏剧给神明看。他们靠着自己的绵薄之力。创造着他们理想的人生。”

“屈从于欲望的人，无论他们生来是「金」还是「银」，只要他们的全部行为取决于他们的「欲望」，他们最终都会堕落为黑色的魂魄。”

“灵魂的颜色有高低之分。金色的灵魂优于银色的灵魂，银色的灵魂优于黑色的灵魂。”

“那我们这些褐色的灵魂，我们又处于哪个位置？”

父亲沉默了许久。“我们是污秽，我们的灵魂代表着坐井观天——愚昧。我们将自己困于自己创造出的世界，而彻底与外部脱节。我们的灵魂被金、银、黑所不齿，由于褐色的愚昧之魂会将其他颜色的灵魂转化，他们便在很久之前发动了「过滤大战」，将我们干净杀绝。最后一批褐色的灵魂来到这座岛屿，建立起最后的据点。”

“我们生而低贱？”

“对。”第三百一十三次的炼丹失败了。父亲把做工简陋的高压锅收起，倒掉多余的废水。

“父亲你想通过炼丹，来将自己的褐色灵魂「升华」吗？“

”炼丹本身没有作用。我只是想找到一件可以令人投入全部精力的事去做。只有专心到「纯粹」的境界，才能升华为「银色灵魂」。

”爬呀，给我爬呀！“父亲在遥远的山脚下喊道。姐妹俩微小的身躯埋没在雪上的漫天白色中。这座雪山地上布满了手机，不知道是被谁废弃的，还是这座大山神秘的力量造就的。伊恩已经趴在了地上，开始刷起短视频。她懒得动。反正父亲炼丹的失败已经证明了灵魂「升华」这件事的不可能。

诺恩还在向上爬。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刷短视频，或者做岛市的小孩该做的事。

“别爬了，下来吧！”伊恩已经等她等得不耐烦了。即使大雪压垮了身躯，即使浑身被冻得发颤，诺恩还在尽力伸出她软弱的，独属于八岁孩子的手，向着山顶进发。

“快下来吧！”伊恩的大嗓门引发了小型雪崩。

诺恩从山坡上摔落下来。她和伊恩的身影一同消失在洁白的雪中。

都是这些褐色的灵魂，害得我混成今天这副样子。克莱纳如此总结道。

“我要钱！”闪耀着褐色火花的爸爸疯狂地敲打着门。父母离婚后，他跟随了妈妈。可是父亲似乎把离婚协议书当作放屁，他依旧是每天赌博，赌博完就回来要钱。

“相信我，我一定能翻本的！“

父亲走进了家门。要不到钱，抄起刀子。

见了血。

等到克莱纳恢复理智时，他的身躯浑身是伤。他的左手握着切肉刀，右手握着裁纸刀，父亲的脑干被挖了出来，就那么带着殷红的鲜血被放置在一旁。

母亲被父亲捅死，而克莱纳杀死了正杀红了眼的父亲。母亲实在是太善良了，她过去一直在帮助着父亲，想给父亲褐色的灵魂带来转变。顺便一提，母亲是银色的灵魂。

母亲的人生不过是笑话罢了。她与这个灾星喜结连理，而最令克莱纳不齿的是，他的身体里流着这种人渣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