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着我，今日好不容易主动来找我，也不肯和我说实话？”姝棠挑眉，语气淡淡的，却透出一股调侃的味道。
纪咏抿唇，“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和庆王走的太近罢了，你一点也不懂男人。”
姝棠不置可否的伸出手指点了点纪咏的胸口，“但我懂你呀~”
“像你这样的，才是真的对我起心动念的。”
纪咏低下头就能嗅见姝棠身上甜腻的香气，不知道是什么香粉，只觉得闻着像是吃了好多蜜饯果子，一路甜到心里。
他眸色渐深，下一刻溃散的理智又马上回笼。
动作敏捷的向后跳了一步，近乎逃跑的转身往外跑去，临到门槛时又绊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他来不及整理衣冠，只顾着狼狈的逃窜。
姝棠瘪了瘪嘴，旋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拨了拨长长的嵌珠碧玺耳坠，俏皮又灵动地眨了眨眼，然后施施然走进寝室。
顾玉应该已经沐浴完在等她了，外人于她而言不过是浮云，只有他才是对她最为纯粹的。
……
澄平二十七年，冬。
离京近一整年后，姝棠终于随着庆王的军队重新踏足了这片土地。
只是此时，这里已全然不似昔日繁华，满目疮痍，破败荒芜，仿若鬼域。
街道上偶尔有几名衣衫破旧的乞丐蹲在墙角瑟缩着，浑浊的双眸空茫而麻木。
姝棠驻足，仰头望天。
天色阴霾，灰蒙蒙的天幕下，是无尽的凄凉。
“娘亲。”稚嫩柔软的童音响起。
姝棠回头望去，顾玉抱着顾琢也下了马车。
原本养的白胖胖的小胖墩儿在路上折腾瘦了一圈，精致的娃娃脸变成尖下巴，眼睛水汪汪的，瞧着格外惹人疼爱。
“棠棠……”顾玉四顾茫然，心里很不好受，“我们真的是对的吗？”
“你无力更改。”姝棠安抚的拍拍他的肩膀，“没有你，也会走到这一步，别多想。”
两人牵着手，身后跟着大队兵马，缓步走在破落萧索的城中。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凌乱的马蹄声。
“喂！”熟悉的声音传来。
顾琢伸出小脑袋，“是纪叔叔！咦？他怎么没有头发？”
姝棠回头去看，果然见到个尤为明亮的秃脑壳。
“纪咏？”
“没办法，见不了这人间疾苦。我以为我是救世主，是将积弊的王朝从泥潭里拉出来，谁料……”
纪咏叹息一声，“想求的错过了，想救的偏生无能为力。这天下大势，终究不是我一人能扭转。”
他驱马靠近姝棠，曾经目光里的灵动狡黠几乎快要被这世间的苦难磨灭。
“我想再见你一面。”
“总是看不透你，余生，我要好好研究研究……你这个怪胎……”
纪咏策马转身，挥了挥手离去，再没有回头。
姝棠目光沉静，喃喃道：“再见。”
她侧目看向顾玉。
他亦是一脸的颓然。
也许这所有人中，只有她自己是毫无波澜的。
“夫君。”姝棠唤了声，“你们在这里等我吧，我想去和表哥一起，了结我们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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