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从床上起身,不禁寒风,打了个冷颤。
孤独,是难以言喻的孤独。也许正印证了那句词“高处不胜寒”。她这样想到,随后起身下床,汲着鞋子。但后来又有些许不妥,是为什么而感到的?不明白,可能是那刻入骨髓的礼仪。穿好鞋子,晃到窗前,整个九龙城都进入沉睡。唯独有几位夜巡的蒲牢众看到城主之后,站好行礼。她却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接着将目光投向远处。
海岸边不断有海浪拍打着沙滩,溅起层层飞雪,逆卷成涌。数个灯塔闪着光,沉默着守望黎明。
更远的地方,是天空的伤口。明艳的光带是否是当年女娲补天时留下的痕迹,幼时听过的神话是否会在文明的跃迁中湮灭,化作前进车轮下的齑粉?她想不清楚这些问题,沉寂的群山默默无言,但马上就知道有事干了。
“嘲风,有什么事吗?”偏过头,看向身后,黯淡的月光撒在苍白的面具上,后者未言,仅仅拿出一张地图。接过那份地图,转身,在桌面上摊开,上面用墨水点上了数以千计的墨点。“干什么?”曲的脸上浮现出几许的怒色,但又马上平息。“城门外有成百上千的感染体,看上去似乎在没有目的的游荡着。”嘲风拉起左手处的斗篷,早已被撕去了手臂,断臂处还在不断闪着火花。“辛苦你了。”曲再次将目光移向地图后的几次呼吸时间,嘲风便消散在空中。
召集了包括还在睡梦中的蒲牢,向他们宣布了自己的计划之后,没有人有异议。即使是众人皆知此次行动的风险有多大的时候,他们依旧没有否决。“这次波及到的范围比之前大了。”嘲风捂着刚刚修复好的左臂,若有所思。曲看了前者一眼,示意他闭嘴。九龙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了,从环城之战到双子降生。无数次的战役中,经历了大换血。除了蒲牢,睚眦与嘲风,其他人都是刚刚提拔上来的新人,在他们的脸上仅有着兴奋,没有丝毫惧色。
观星台上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在秋叶中代替了寒蝉,孤独地鸣叫着,宣誓着“秋日”的到来。睚眦推开厚重的木门来到熟悉的地方,撑开红色的油纸伞。“不必了,再怎么磨也没有当年的锐气了。”曲没有回答,只是突兀放下磨刀石。接着一脚踢起龙枪,握住漆黑的枪柄,提出一刺。冷枪依旧锋利,依旧削铁如泥,却没有了钢铁般的决意,枪再锋利又如何?心中有一块地方渐渐软化,是什么?为什么?为谁?父亲曾经教导过自己,帝王是孤独的,人民正如花瓶。握枪的手开始颤抖。枪掉了。
微微抬头,呡下一口红茶。琥珀色的茶水在杯中回荡着,她的面孔倒映在那片破色的水面上,显得光怪流离。也许是那氤氲的水汽,或是那静谧的茶香,一切都在让人回归止水般的环境中。对面端坐着一位巫师,漆黑的长袍将对方笼在一片阴影之中。曲脸上的表情并不平静,这里已经有许久没有外人踏入。但这次这位却闯入这里,还喝着茶。后者的手仓白却有光泽,并不属于老妪,而是属于一个年轻人。身上的长袍中藏着金丝手法,像是九龙的。隐隐约约的龙纹昭示着来者的身份。
“你是谁?”茶过三巡,曲按不住心中的疑惑发出了询问。对方没有回答,微微仰头,仅仅是露出了带着面具的下半张脸。曲并不多说,一脚踹中桌子,带着茶水冲向对方。对方伸手摁住桌子,一掀桌,随后是盘子破碎的声音。翻手拔出短刀,平抛出,改变了长枪的运动轨迹。翻越桌子起身,茶水洒落一地名贵的玉杯,在地上滚了半圈,停在短刀旁边。一摁,侧身一踢。
天已蒙蒙亮,山谷中流着雾气,城门前没有数以百计的军队,仅有城主一人,山谷中的风迎面吹来,肃杀秋意蔓延开来。“九龙意志永存 ”带着蜂鸣的长枪投出,宣布着战争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