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茎水仙

从地面到空中花园。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如何获救的。模糊的记忆中只有一片洁白无瑕的雪原。还有同样身负重伤的诺安。

在哈桑议长的再三坚持之下，我被转交给希波克拉底。在三天后就被赶回单人病房。即使这样，探望者还是要等一周才能见面。

正坐在床上翻阅压箱底的旧书时，门外有一些熟悉的声音。“指挥官，我们来看望你了。”门被野蛮地拉开，如果不是里扶了一下门，门框上一定会出现裂痕。但是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指挥官，以后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们都很担心您。”露西亚把门关好，有些担心的脸上，眼睛还带着红框，口中却说出如此严肃的话。“我可是要领退休金到老的。怎么只有你？我刚刚好像看到里和丽芙了，”我看向床头的白百合，插在养在素雅的瓷碗中。正好借它来掩饰我嘴角的笑意。“里在前台办理手续，丽芙听说是她的老师叫她。不提这个，这里面是我新做的鱼汤。”说完后，她翻了翻门口的包。“那个帆布袋子在前台。你先去拿吧，我会照顾好指挥官的。”

里靠在门框上，接着关好门。 “恶作剧也应该适可而止了!”里转身看着我，用的是超刻机体。“我要口径最小的，谢谢。”行完法国 军礼，里早已放下冲锋枪，脸上满是无奈。 “里，要试试我给指挥官熬得鱼汤吗?”露西亚拎着一个保温壶询问着对方，里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慌张。“喂?阿西莫夫?马上到!”里拿起终端，接听完通讯，连忙撤离这里。“里，里!有福同享啊。”走廊上只留下越来越轻的脚步声与我的喊叫声。“别担心，指挥官。这次我和比安卡深入交流过了。不会有太大问题了。”露西亚如此安慰我到，打开保温壶，里面是一条被剁成几块的鱼。上面淋着红色的不知名酱汁。不时散发着多种香料混合后的诱人香味。“请张嘴，啊～”

“指挥官，您还好吗?”眼前的世界不断旋转着，味觉与嗅觉都被极其霸道的香味冲击，丧失了本应发挥的作用。懵懵懂懂中听到了丽芙的声音，是她吗？脸被人捧起，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在我的嘴唇上。“指挥官，好一点了吗？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红着脸，看着床头柜上的百合花。”咳，好一点了。”我轻轻推开露西亚，丽芙却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等到露西亚从我身上下来时，丽芙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也有东西要喂指挥官。”话音刚落，手上的餐盒被打开，露出内容物。“这也是一碗鱼......额，料理。”乳 白的汤汁上漂浮着一些被切碎的葱姜。鱼被切成丁，隐隐约约地在自己身体一部分中沉沉浮浮。 趁着我在发呆的时候，丽芙迅速拿起一些调味料，加入其中。加完之后，舀起一调羹的量，吹一吹，放在我的嘴边。“唔.....”我被吓了一跳，不小心打翻了调羹。“指挥官，是要我和露西亚一样吗？”丽芙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接着像露西亚一样，将嘴 唇贴在一起。

“果然，灰鸦的指挥官......”捂住耳朵，看向那盆水仙，清早的花骨朵已经开了一些，像是……。等等，我在想些什么。“指挥官阁下，听说您伤的很重，所以我带了些巧克力来。”比安卡从没有关好的门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在检查完病房之后，才放心地坐在椅子上。“今天是没出任务吗？”我接过她削好的苹果，一口咬下去，丰盈的汁水在口腔之中爆开。“是的，阁下的观察能力依旧出色。”她抽出几张纸擦了擦手，接着起身。“我先去做卡列尼娜的思想工作了。一会再来。”她拎起袋子，把未收拾走的那两碗汤都盖好之后，回头看了躺着床上的人，离开了。

“指挥官，我今天特意带了……唔”这熟悉的声音，我睁开眼睛，眼前没有一个人。门却是开着的。“奇怪，比安卡明明关了的。”我试着下床关门，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运动，下床时眼前一黑。“指挥官，请小心一点。”库洛姆稳稳地接住了我，扶到床上之后，为我盖好被子。“指挥官，我担心你可能会无聊，所以带了几本藏书当做礼物。”简单地介绍完之后，我才得以细看。“这是神威送你的礼物，游戏卡带。”“卡穆的礼物，零食大礼包。”“这是万事的礼物，一个抱枕。”“那他们三个呢？”我耐着性子听完，最后忍不住问道“嗨，指挥官。就等你这句话呢。”神威拉开门，兴致冲冲地介绍那个卡带的珍贵。“这碗鱼汤，好温暖。”卡穆扑向鱼汤，在喝了几口之后便看向我。我点头示意。突然我感觉有人钻入我的被子里，正在乱摸。“看起来恢复的不错。”掀开被子，正好与万事对上眼。 “抱歉，我的队员给您添麻烦了。”库洛姆抱着三个倒霉孩子，离开了病房，也按照要求好好关了门。

我闭上眼睛，细嗅花香，准备度过一个美好的午间。“哟，灰鸦小队的指挥官。”毫无波澜的语气，我没有张开眼睛，而是靠着记忆在一边的床头柜摸索着。“嗅嗅，这是什么？”二十一号好奇地闻了闻，却又马上跳开。“是给二十一号的礼物吗？”她看起来很兴奋。“什么，给本大爷瞧瞧。”眼前光影一闪，接着是两个物体撞在一起的声音。“给，苹果。”在这些纷乱的吵闹声中，听到了牙签刺穿苹果的声音。有人捂住了我的眼睛，有些冰冷，又有些粗糙。伸出手，试图接住牙签，但马上被拍了一下。“怎么，是嫌弃我吗？”薇拉另外拿了一根牙签，轻轻地在我嘴边划了一下。

“队长在干什么？”二十一号与诺克提瞬间安静了，三人的目光落在脸上有些毒辣。轻轻咬下苹果，捂住眼睛的手才挪开。薇拉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仿佛是故意要验证我的猜想，她拿出了一个细长的礼盒。“打开看看吧。”慢慢撕开包装纸，手感有些奇怪，像是一个箱子。撕干净之后，看到了一条细缝。按耐不住好奇心，扒开细缝，掀开盖子，一把精心锻造的长刀出现在眼前。“这可是把好刀呢。”薇拉握住刀柄，轻轻地拂去尘埃，将长刀收回到腰间的刀鞘中，倚在墙边，眼中是追忆往昔而生的落寞。刀鞘上的白痕想要述说着陈年旧事，却难以启齿。离开前，她掐了一朵水仙扔在刀前。即使很隐秘，但还是有人看见了。

等三头犬小队离开后，我睡意全无，想着可能还会有人来，心里不由自主地一阵心酸。自己只是受伤了，却有这么多人来探望。那些逝者呢？汉斯指挥官......“指挥官，您看起来好多了。”诺安在进来前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才进来。“当时多谢了，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雪原上了。”我试着安慰对方，听西蒙说，在任务结束的那几天里，他一直都很愧疚。“是吗？一定是吧。”诺安看向我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那盆水仙。所有的花苞都开了，在阳光之中婆娑摇曳着，祭奠故人一般。

“虽说是受到重创了，但是依旧不能懈怠。不然悲剧还会上演。”透过枷，我看到了曲。她手中有一个小的香 木盒子，镶着金边，看起来就知道不是一般物品。“这是九龙的药，对这类病有奇效。用水化开之后点在伤处。不出几个疗程就可以痊愈。”她解释道，说完这些话，放下盒子，也只是呆呆地站着。“夫 君，你也要保重啊。”半响后才说出这句话。“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她将手放在我的胸口，失神地说道。

“喂，比安卡，真的要进去吗？”卡列尼娜在门口徘徊着，紧张且密集的脚步声暴露了心情。“没事的，要我陪你一起吗？”比安卡的声音中带着笑意。“不......不用了。”门承受不住拉力，裂开了。“快进去，门的事，我来解决。”比安卡在背后一推卡列尼娜，随后离开了。 “喂，这是我炖的鸡汤。别露出这种表情啊。那个虽然比不上比安卡，但......笨蛋又不会是特意煮给你喝的！该死，这个保温效果怎么这么好啊！”站在走廊拐角的比安卡，听到这些话之后，放下心中的巨石，手握一只水仙，走向前台。

“千子，你还好吗？不用担心我，现在我们都很好……是吗？”那只水仙被放在一块没有刻字的墓碑前。比安卡坐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陪着故友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