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

秋雨疏疏寒露至,大地仓黄冷秋草。

这季秋，寒雨泪落，叫人厌了出门。一双玉手轻推开窗，宋钰轻拖着脑袋，看着窗外的两只小鸟。

两只小鸟在同一树枝上，叽叽喳喳的，宋钰只觉得好玩，寒风吹来，许是风有些大，两只小鸟飞向了不同的地方。

宋钰有些发愣，“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不禁想到。只好轻叹了一声。

“哎呀，我的小姐，莫在窗台吹风，受凉了咋办。”青苏说道，走到了宋钰身旁。

“我知，刚刚见窗外有有两只小鸟嬉戏，不禁靠近瞧了瞧。”宋钰含笑道。

“那也不行的，夫人说了，小姐身子骨弱，须禁风，切忌淋雨。”青苏嘀咕着。

“好，我知了，以后定会注意些。这雨一连下了好几日，今日，总算是歇下来了，出去逛逛，可好?”宋钰捋了捋头发，说道。

“外头天寒，万一着凉染上风寒，就不好了。”青苏婉拒道。

“无碍，走走到也能舒心愉情，我们就去逛逛那文书阁，看看书画，可好?”宋钰看着青苏，眼里有些乞求，惹人心怜。

“那我去问问夫人，小姐稍等。”青苏说道，便行礼退下了。

宋钰在桌前照了下檀镜，钰女画堂春,绝艳生芳泽。玉质天成，冰肌莹雪肤，绿鬟云髻袅翠翘，霞冠珠履袅高梢，檀木琴声弄凤调，琼杯酒气腾龙香。倾国倾城，艳绝今朝。头上珠钗三两，衬的美人有些素雅美。

再过几日，少女就要及笄了，到时，求娶的好男儿，说不定能踏破家中门槛呢。

“小姐，夫人允诺了，且等我为你梳理一下头发。”青苏笑着走进。

“不必了，出门素淡些也好，给我把头纱拿着便是。”宋钰扶了扶头上的银钗，起身踏出闺房。

马车颠簸，宋钰感到些许不适，但怕青苏瞧见觉得自己不适，就去不成了。宋钰只好提前戴上了面纱，和青苏说自己有些许累了，小憩一会。青苏轻声应着。

“宋姑娘来啦！这些都是上好的笔墨，今日可要挑拣一些?”掌柜的连忙上前。这位姑娘以面纱示人，轻纱下，隐约可见这女公子的容颜，定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虽不知是何家贵府的女公子，但宋钰每次出手阔绰，只要能入她眼，便不论价格，定会拿下。故阁中人都十分重视这位顾客。

“恩，不了，我此次是想逛逛墨宝，自己逛逛便是，掌柜去忙吧。”宋钰回应过后，便自顾自的开始赏起墨宝。

倒也不是宋钰眼界高，这里的墨宝一件也入不了她眼，因为大多都是常见的笔法，写的还未必有自己好呢。宋钰心里暗暗想到。

逛了一会，觉着无趣。便问了问掌柜的：“掌柜，近日可有收入一些更新颖的字画?想瞧瞧，开开眼。”

“这不，巧了，前些日子有幸收入一位岑姓公子的笔墨，形如流水，可谓是，笔如椽大，挥毫劲挺。墨如玉白，浓淡相宜。纸如美眷，温润如玉呀。”掌柜连忙回答道。

听到“岑”这个字，宋钰不自觉的愣了愣。压住内心的不安，还是问了问：“哦?那刚刚怎未曾瞧见?”

“姑娘有所不知，此字画定是不买的，只允参观。”掌柜的回答道。

“可否让小女开开眼界?瞧瞧这字画。”宋钰说着，边从囊中取出几锭银子，叫青苏递向前去。掌柜的看到这些银子，眼神带光，连忙道，“好嘞好嘞，姑娘随我到厢房来！”便上前给宋钰引路。

宋钰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走进厢房，一幅字画悬挂于正中央，宋钰一瞧，便被这字画惊艳到了。起初还以为是掌柜夸大了，现在见到实物，觉得那几锭银子倒也花的不亏了。

但宋钰并未在此字画上停留太久，连忙开始搜寻落款。只有“岑”这一字。

“掌柜的，您可知这字画所作之人的姓名?此字画精妙绝伦，叫人好奇这作者究竟是哪家公子。”宋钰含笑问道。

“姑娘，不是我不愿告诉你，是我也不知，他是在下一好友引荐的，起初，还十分怀疑此人之书画是否真有他所说的，叫人过目难忘，后来收到了友人所寄的字画，我只瞧了一眼，都还未曾仔细瞧瞧笔法，就觉得此字画只应天上有！就连这上面的词，都是这位岑先生亲自所作！”掌柜的解释道，露出了对人才赏识的表情。

“秋雨蒙蒙遮人眼，山谷瑟瑟寒风断。”

这描写的是近几日的秋雨，这应是近日所作，虽不知到底是不是自己认为的那人所作，但这富含诗意词与刚柔并济字，实在无法让人联想到那位传闻中冷酷无情，报弑父之仇时，将仇家做成人彘的少年——岑予言。

想到这，宋钰不禁打了个寒颤，再看了两眼，边叫掌柜的引自己出去，又坐上了马车。还是不大舒服，宋钰此刻倒也不掩饰了，开始作呕。青苏瞧见，急忙轻轻拍着宋钰的背，“哎哟。姑娘，可好些了?”

“无碍，我再休息片刻就好。”说罢，宋钰就用手肘撑住，用手扶着额，开始闭目养神。

等到了下马车，才觉得好些。与家中人用过晚饭后，便回到了闺房中。

待青苏服侍宋钰沐浴后，宋钰便叫侍女们下去歇着。脑海里不禁想到了那副字画，又想到了岑予言。

此人应是恨透了我们宋家。

当年他父亲岑旭在收复潇湘时，由于有人叛变，致岑旭两面受敌，无奈之下，飞鸽传信给了宋家，内容大致是调三千精兵前来援助。可宋城却为及时调兵，导致岑旭最终只好以命抗敌，战死于潇湘之战中。虽是说宋家是因收到信件消息已晚，故无法及时加以援手。不应受人之唾弃，但世人与宋家人都知，岑家与宋家，都是两大家族，家中长辈都是高官，而又是在如此动荡的年代，都想少去这一强大对手，成为拿天下之人。故宋家应是借此，除去岑旭，而他的儿子彼时不过年八岁，家族便渐渐衰落。

这少年却又十分出众，刚年有十四时，便驰骋于战场，杀敌收复失地。在刀尖舔血的日子里，岑予言越来越冷血，残酷。

随着一场又一场的战争胜利，岑家渐渐恢复了往日辉煌，甚至更上了一层楼，宋家早已不能与之相比。

随着势力壮大，岑予言很快便手刃了那背叛之徒，叫人一刀一刀活剐了那汪郝，丢在了乱葬岗，叫人守着，知道那肉块被野狗吃完，才撤去了守卫。并屠尽其九族，女眷全部发配为军妓。

想到这，宋钰不禁打了个寒颤，额头布满了汗珠。越来越担心宋家的处境，迷迷糊糊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