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的嫁妆还没有从凉州出发,云岳夫妇病重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秦淮和洛子商的耳中。洛子商猛地想起那句“我祝你成功”,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一旁悲伤又哀愁的云华。
云华我们现在动身回凉州,或许能见到阿父阿母的最后一面。
秦淮靠在洛子商的怀中小声地哭泣着,闻言,她哀恸地抬起眼眸,呜咽着说道:
秦淮最后一面?
秦淮次兄,我们离开的时候,阿父阿母尚且十分康健,不过短短两年,他们…
秦淮他们怎么会病重至此?
洛子商轻抚秦淮的秀发,温声哄着。云华眉眼低垂,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哑着声音说道:
云华生老病死,时至则行。
云华走吧。
许久,秦淮慢慢停住了眼泪,她轻咬嘴唇,愧疚地看向洛子商,低语道:
秦淮子商,我…
洛子商我同你一起去凉州。
秦淮可是,扬州怎么办?
秦淮你筹谋多年,若此番功亏一篑,我着实不忍。
洛子商淮儿,这天下于我而言,也没有你重要。
洛子商况且,我不过是去一趟凉州,扬州官府上上下下,照常运作。
洛子商少几个人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
秦淮…子商…
秦淮有你陪在我身边,真好。
秦淮与洛子商温存片刻,便一同走向马车。云华身着缥碧色鹤纹大氅,背对着阳光,静静地站在车门前,他的眼眸忽明忽暗,意味不明。
从冰冷到刺骨的寒,这次,他们只用了月余。二月的春风里,白幡挂满了云府,哭丧声中,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未施粉黛的秦淮身着斩衰,粗布生麻划过她的肌肤,留下些许暗红。“扑通”一声,丧髻低垂,原是三日内滴水未进的秦淮晕了过去。
云岱泉儿…
乱作一团的灵堂中,云岱的新婚妻子温煦镇定自若,主持大局。她先是命侍女将秦淮扶到内室中,而后又令大夫煮了参汤来,慢慢喂下,安抚好焦躁不安的云岱和云华,最后,她温柔地坐在一旁,用湿绢轻拭秦淮的嘴角。
许久,秦淮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脆弱地看向温煦,哑声说道:
秦淮长嫂…
温煦泉儿,你感觉如何?
秦淮无妨,歇息歇息就好了。
秦淮长嫂,子商呢?
温煦你说洛公子吗?
温煦他在府中。
秦淮我晕倒之事,莫要告诉他。
温煦听着屋外急切的脚步声,轻轻叹了一口气,低语道:
温煦只怕是,洛公子,已经知道了。
温煦话音刚落,“砰”地一声,洛子商就疾步走了进来。他对着温煦稍稍行礼,便一个箭步冲到秦淮面前,红着眼眶问道:
洛子商淮儿,你没事吧?
温煦悄声离去,带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了二人。秦淮慢慢起身,轻抚洛子商的眼尾,宽慰道:
秦淮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洛子商抱着秦淮的身躯微微颤抖,他像是捧着易碎的白釉一般,不敢用力、也不敢松手。白如霜,淡如雪,轻且坚,哀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