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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初春了，这大雪竟还未停。”
“会停的。”春桃在一旁说道，我顾不得寒冷，走到雪地里，伸出手接住一两片雪花，不久就在我的手里消失殆尽。
春桃说这雪会停，是啊总会停的，可我心里的雪却一辈子也停不了了...
我出生于名门望族，阿爷受朝中文武百官所敬仰，而我，则是南阳姜氏唯一嫡出的女子，其他孩子大多夭折在襁褓中。
自小，我极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严格恪守金科玉律，从未敢违背。
而我一出生，就注定逃不开被支配的命运，我的出生是为了家族的昌盛与荣辱，我的婚事，便由不得自己做主。
可我...有个自少时喜欢的人，除了我没有一个旁人知晓，它也尘封于我内心深处，不敢与任何人提及。
世人都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可我却不以为然，所有事情总会有它的第二面。
我曾亲眼所见，他帮扶弱小，惩处坏人，救济穷困，不计回报，世人大多浅显，只见他赌博逃学，不见他在隆冬里，把狐裘赠予乞丐。
他的名字叫顾九思，是我年少的欢喜，倒过来说也一样，更是我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姐，胭脂铺出新品了，小姐去吗？”
姜黎。“去看看吧。”
我是极少出府的，但我知道我的自由也只有这些时日了，我曾亲耳听到阿爹与阿娘在房中议论我的婚事，想来...也快了...
我不解为何女子的一生只能凭天命草草了结，不能为自己而活呢...
马车忽的停下了，我在颠簸中额头不小心磕到车窗，我一手扶额，又问道。
姜黎。“怎么了？”
“回小姐的话，前面好像是有人发生争执，许多群众在这里看戏呢，车马根本过不去。”
“这为首的红衣男子，我认得，如果没错的话定是那顾九思。”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不由得微颤了一下...我紧攥着衣角...不知是为了快些买到胭脂还是自己的私心...我下了马车，让他们现在这等着待人群消散再来胭脂铺找我。
“小姐，疼吗？”春桃不由得发问。
姜黎。“不疼。”
“可小姐，额头红肿得厉害...”
姜黎。“待会去买点胭脂，将它遮住吧。”
“好。”
我绕过他们身后，偷偷瞥了一眼，内心已经欢喜不已...
貌似，这里的人并没有在意我，我也不关心，于我而言能偷偷看他一样已是幸事了。
他一袭红衣，披着一件白色的裘，手里还打着一把油纸伞，大雪漫天飞舞，我竟觉得这雪下着挺好的。
不知人群谁叫喊了一句，“那是不是南阳姜氏的嫡女？”
大家开始左顾右盼起来，终是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寻到了我的身影，我端庄地走上前去，向着他们端庄的行礼。
这才瞧见，原来与他对峙的是柳家娘子柳玉茹。
姜黎。“我本无意冒犯，打扰二位兴致了。”
我行礼道歉，那些人见是我，倒是给尽了我的面子。
姜黎。“不知，我可冒昧的问一下柳家娘子，发生何事了？”
柳玉茹。“姜小姐，我的狐裘不小心被人放在店铺里卖掉了，据说是卖给顾公子，便想着将它买回去，奈何顾公子说他给旁人了...”
姜黎。“竟是如此？”
姜黎。“那柳小姐，我今日便派人送到你家的府上吧。”
#柳玉茹。“真是太感谢姜小姐了。”
柳玉茹向我行礼以表感谢之情，我笑了笑，看着她远去地背影，外界说她过得不如意，想来是真的，这雪天里穿得如此单薄...
站在一旁许久的顾九思发话了。
顾九思。“你是姜家小姐对吧？我送给别人的狐裘怎么在你身上？”
他还是如此的桀骜不驯。
我这也才将我的目光移到他的身上，不是我不愿看他，是我不敢看他...
姜黎。“顾公子说笑了，你若是真心为他好，就不要送如此华而无实的东西。”
我知他送狐裘的初心是为了他不挨冻，可人心是最难测的，他刚走没多久，我就见他被一群人殴打，身上他给的金条也被抢夺，更何况那狐裘呢。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向他走去，用钱把那狐裘买了下来，顾九思是与我一样自小衣食无忧的人，以为给点钱便是能保他们无忧了。
可是...
他们真的可以衣食无忧吗？
我用我的手帕擦去他脸上的血渍。
姜黎。“疼吗？”
他点点头，不过是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孩子了，竟如此可怜...
姜黎。“饿了吗，我这还有些糕点。”
我将糕点递过去，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待他吃完才开口道。
姜黎。“你愿意与我一同回姜府吗？你有手有脚的，不一定要乞讨，刚刚你也看到了，乞讨所带来的利益，不到一刻钟就消失殆尽了。”
姜黎。“可...若你回我府中，干些杂活，你会一直有钱的，到时候你可以给自己买好看的衣服，吃美味的佳肴。”
他点点头，我差人给他做了一套衣服。
姜黎。“顾公子，你是想他一时饱餐，还是想他一辈子饱餐。”
#顾九思。“姜姑娘的意思是...倒是我目光短浅了？”
我刚想开口解释，我怎么会如此的想他呢...
顾九思。“罢了，你也是为他好。”
#顾九思。“那狐裘的钱我会派人送到你府上。”
顾九思。“我也知你们姜家是个名门望族，不会缺钱，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到后面他的声音愈发的小，我莞尔一笑，他不知道他这副模样有多可爱...
姜黎。“那我不打扰顾公子了。”
我向他行礼告辞，便向胭脂铺走去。
简单挑选了几个能遮住红肿的胭脂，便回了姜府，派人将那狐裘送到柳府，点名送给柳玉茹。
我曾听说，她爹恩宠妾氏，想必单说送给柳家，又会被‘无意’放到店铺上吧，哪怕是我的猜测有误，我也觉得如此我安心些。
今日，能遇顾九思，我心中欢喜，脸上的笑容一时难掩，看着他派人送来的银两，其实我也不喜钱财这类身外之物，只是...他送的...意义非凡。
我将它们放入钱袋中，放在我的枕边。
春桃见我这般，一言不发，却又应该提醒道:“我知小姐心中的欢喜，但小姐你应该知晓你与顾公子这辈子绝无可能。”
我知道...我又怎能不知道呢...
姜家有权，顾家有势，两家联姻保不齐会被他人说怀揣不轨之心，恐有造反之势。
可是哪怕我只能远远地观望，我也知足了。
“小姐，明日是叶家当家主母的生辰宴，小姐去吗？”
姜黎。“不去了，派人将礼送到就行。”
“是。”
我本就对这些事不感兴趣，这当家主母意图如此明显，我又怎能不知...宴请了这京中有头有脸的女眷，不就是为了挑选儿媳吗？
至于我，她本无意邀请，但我也未出闺阁，自然也不得不邀请。
世人皆知，我的婚事，多半得圣上亲自赐婚。
京中那些男子皆道，我无论是样貌还是才艺或是品行都是婚嫁不二人选，苦于身世的高贵，没有人愿意娶我。
我本就没有奢望可以与顾家沾染半点关系，只是我的欢愉就是如此的简单，哪怕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的心也会为他而加快跳动。
他是唯一一个，我可以打破我身上所有的金科玉律来爱的人...
我的喜欢不会被世人知晓，那有如何，只要他平安喜乐无忧无虑地过完此生我便心满意足了。
我可以永囚深宫中，可以在不知名的边塞里，更可以与某国联姻，但只要他永远自由与光明就好了，因为他本就是为此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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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即使不被人知晓，但我依旧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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