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再一秋,眼瞅着院子前的梨树叶子落了些许,上头挂满了青黄的果实,算是把薛念的馋虫彻底勾了出来。
相比于五年前走路都还跌跌撞撞的小孩子,如今的薛念可算是窜了一大截,毕竟已经是可以去念学堂的年纪,梨树的高度对于他来说,已经不足道矣,想要便能自己摘到。
只见他连树也不消往上爬,捡起地面不大不小的石子便能精准无误地打落一个梨,再很是顺手的接住养嘴里塞,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甜丝丝的水激活枯燥了一天的味蕾,薛念扯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左手拍了拍梨树,似乎是对梨树的夸赞。
薛洋见到这一幕很是不屑,暗中扔了几颗石子,几个梨便往薛念的脑袋上砸了下来,薛念虽然有所防备,躲开了一两个,但最终还是被一个小梨砸中,薛念捂着头,疼得眼泪汪汪。
“噗,哈哈哈哈哈哈。”薛洋毫不留情地嘲笑了自己的亲儿子一番,望着薛念鼓着张包子脸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甚是开心。
晓星尘只觉得自己无言可对,这些年来薛洋没少做这样的事,虽然是安安生生把孩子养在了身边,但却是真的让孩子平白遭了许多罪。
例如三岁时的薛念想要被举高,薛洋直接将人抛起来卡在了梨树茂密的枝桠上;明知薛念最怕大的青虫,还要恶作剧一般抓来扔他身上,看着一个年幼的孩子被青虫吓得脸色苍白,还要兴致勃勃为他画一副鬼画符的肖像画,最终还贴在了堂屋的正中央,薛念几次想撕也没成功。
诸如此类的坑人行为,使得薛念比同龄人更具智慧,学堂上夫子问他们日后可有什么抱负理想,一群人小鬼大的孩子装模作样地学着大人样,谈什么为百姓出力,当富甲一方的大善人,做除魔卫道的大侠士,只有薛念铿锵有力道了一句:活着长大就好。
此话听着没出息,却又是最贴近现实的,夫子挑不出什么毛病,只得摇摇头让他坐下。
晓星尘唯一能肯定薛洋的一点,便是薛洋让薛念去了学堂,殊不知只是薛洋觉得有个小孩子在身边很烦,能扔到一个不用管又安全的地方,何乐而不为呢。
薛洋坐在门槛上,吹着舒爽的秋风,心里活络着,有些计划终于可以一步步实现了。
薛念则揉了揉头,捡起地上被打落的梨到井边的水桶里洗了洗,把最大的递给了薛洋,而后挨着薛洋坐下,才絮絮叨叨跟薛洋说起了今天学堂里的事。
薛洋已经被他的啰嗦给整习惯了,思来想去也没明白这德行像谁,晓星尘跟他可都不是话痨。
薛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倒也没不耐烦地打断薛念,两人看不见的晓星尘则坐在一边,很是认真地听薛念说话。薛念说到高兴处会有些手舞足蹈,惹来薛洋皱眉嫌弃的眼神,晓星尘则会跟着薛念一起笑。
不觉间,日沉西山,薛念终于肯停下嘴,眨巴一下大眼,问薛洋今晚吃什么,薛念顺着薛洋的眼神,便看见堂屋桌上用很大叶片盖起来的碗,心想今晚难道有好吃的?
薛念迫不及待跳起来,跑过去揭开叶片,果然是很香的烤野鸡,瞬间馋得说不出话来。
“没出息,看见只野鸡就眼睛放光。”薛洋起身伸了个懒腰道。
晓星尘暗暗反驳道:“本就日日清贫,偶尔有顿肉吃,阿念又是小孩子,难免会如此。”
薛洋口头上这般说,后来却还是连续好几天给薛念改善了伙食。
夜晚来了阵秋雨,更是凉了下来,薛念裹着被褥,梦里还在砸吧着嘴。
薛洋在黑暗中靠着棺木,想着鼎鼎大名的夷陵老祖很快就会来到,棺木中的人很快便能再见,难得也做了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