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芳挺起胸膛,双手摆动着向前走,尽管身上穿着的已背汗水浸透的衣服、脚上的磨薄的布鞋已经把她的内心的自信消磨到了最低值,那热闹声越来越近,听得越来越清晰,任芳走向她们,仿佛像犯人要接受审讯一样,任芳受不住了,越走心越慌,她又一次败了,她的自信减为了零,背越来越弯,头像是被人按下去似的,低得很,没错,不是别人,是她自己,是任芳自己按下去的,任芳用余光能瞟到,那群人正齐刷刷地看向自己,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双熟悉的眼睛盯着她看,她一抬头转头看,和那双眼对视了,任芳心里还纳闷,为什么自己走近她们时不议论纷纷,原来如此,没错,那人正是大国她妈,任芳所谓的婆婆。
“妈,凉快着呢!”任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会问候婆婆,没错,是任芳先开口的,是她先开口的,可能是条件反射,任芳嘴里说出那句话后忍不住就想扇自己一巴掌,因为她不甘心,她这么一问就代表了她的妥协,代表了她生完气了,代表……,太多了,任芳不知自己为什么还会主动和她说话,“大国媳妇,溜达去着?大国呢?没跟你一起?”其中的一个大妈,也就是同村的尚母,边闪着扇子边问道,“啊,没,没有。”任芳呵呵笑着回应道,边说边用两脚快速向前迈步,赶紧逃离这人群,大伙对任芳问候杨母并不感到奇怪,这是常态,而杨母不回应,也是常事儿,没什么稀奇的,任芳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眼里泪水打转,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哭,任芳边向回家的方向走边不时抬头,可眼泪也止不住顺着任芳脸颊流了下来。
任芳边擦边走,走到了家,任芳像是个犯人将要被囚禁到牢笼里一样,没错,是被她自己,被她自己囚禁的,任芳看到厨房的灯还亮着,她不想吃饭但又舍不得费电,便进了厨房,想去把灯关了,一个没想到,大国正在厨房给任芳热饭,两个花生包和一碗大米粥被大国端出来,任芳那一刻呆住了,她心里的委屈在那一瞬间爆发了,没错,是委屈,不是感动,但她没流出一滴泪,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憋屈,但看见大国还在等着自己又觉得自己太作了,反过来又怪上了自己,“快,快吃,你最爱吃的花生包。”大国边说边又去拿两个咸鸭蛋。任芳在那一刻又觉得自己嫁对人了,大国记得自己和他一样爱吃花生包而不是豆包,但只有这一天她才如愿以偿了一次,因为,杨母会把儿子爱吃的留给儿子,任芳和杨母杨父一起吃饭只会吃豆包,也是一种隐形的必须,因为任芳受不住杨母吃饭时的斜、瞪人,摔筷子,这些示意动作,任芳早已成了会看脸色行事的“乖小孩”,也早已,把自己的喜好埋在了心底,直至遗忘,而这一次,她的一个喜好被大国挖了出来,任芳心里五味杂陈,她,她不相信刚过去的几个小时发生的事儿,她的男人明明很爱她,没错,任芳又一次被自己“洗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