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举酒尽清欢,却道人生不过梦一场〕
极北的夜依旧还是那么的冷,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冻人的刺骨雪花,在这片孤寂天地飘飘扬扬,好似不知从何而来,又将去到何处,不过终会化作尘埃一粟,于这瀚世湮没,不过是命定的结局罢了。
无声无息,无踪无际,只有风声记得它们曾来过。
似是为了衬景,一曲悠扬婉转的曲调之声从远处逐渐传来,似近似远,又似真似幻,仿佛是在与这天地寂寥作伴,倒添了几分和谐韵律。
那是一位白衣似雪的男子,立于冰冻三尺绝迹无烟的人间禁地却不见畏惧,反倒是拿着片鲜艳的绿叶凑近唇边轻声吹奏,只见他双眸微闭,眼睫上白雪轻扫,好似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
曲声时起时落,时缓时急,却又有迹可循,令人心生旷心之意,却不曾想,这种浩然渺远之意今日也要被破坏了。
男子无悲无喜,只是突然停了吹奏,只见他袖口微动,却是不曾微抬眼眸,便以神力灌注那片极北难求的绿叶,似如离弦之箭般倒飞去向斜后方。
只见身后传来踏雪轻声,接着又是一声不知何由来的嗤笑,可却又听不太出来究竟是何意味,“还是这么敏锐。”
白衣男子眼眸微动,终是睁开了双眼,似是知道来者是谁,他一言不发也不曾回头,只是自顾自就要离去。
身后那人见状急忙便要追去,却不料被这不知何时刮起的急雪迷了视线,不过眨眼之间,便眼睁睁看着那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眼前。
女子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终了郁闷地蹲了下来,抬起手来看着那片夹在两指间的绿叶,不知叹气道,“真是要被架空了啊,明明是我的地界,他却控制得更加得心应手。”
“难不成真要退位让贤?”女子脑海中不觉开始幻想,随即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行啊,这也没理由啊。”
她缓缓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在虚空之中胡乱一抓,便见方才鹅毛般的大雪已是稀疏起来,终了背过身去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明明是想夸他吹得不错,果然还是失败了吗?
天地间又恢复了原样,似是什么都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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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海浪间泛着点点金光,一呼一吸皆是不尽生机,一荡一散皆是暗涛汹涌,与其他海洋不同的是,这里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不过是精神力聚集的共鸣之地。
此时,一道金光闪过,便见其逐渐化作人形,却是穿着奇怪,兜帽差点因为他的不小心落下,不过好在他稳住了身形,金色的双眸望着那片汪洋大海之上的精神本核,只是不住的叹息。
身后几个同样的光团亦是如此。
“这样下去可不行。”周身散发着碧绿色光芒的女子皱着眉头突然出声,却是把正在思考的几人都给下了一跳。
只见于她身边不远处站立的高挑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是制止了对方想要强行冲破封印的想法,那女子一身白衣,口出寒气,说出的话却是并不寒冷,“冰儿,他只是太累了。”
金发男子随即赞同地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可再这样下去,他会把自己熬坏的。”
女子听后当即就从身后给了男子一脚,“说得是什么废话,你还不如闭嘴。”
“这怎么能是废话,再说了,现如今我们已被强行封印,连出去都做不到,在这空谈岂不是更无意义?”说罢,那男子便是委屈地又飘了回来。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女子插着腰,却依旧是紧皱着眉头,“他再这样封闭自己,会出大问题的。”
“或许可以寻求外界的帮助?”
“不行,小西已试过多次,雨浩根本一句话都不说。”
“那调动精神本源呢?”
“那更不行,说到底我们也只是魂灵,这样做绝对会是两败俱伤。”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才行啊!”
忽然,一道金光大闪,一直默不作声的人鱼公主丽雅突然出声,只见她沉吟地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语言,便见一道亮眼光环从她身下缓缓升起,随即飞向精神本源,消散在了精神之海内。
雪女见此闭上了双眸,呢喃道,“终是走到了这一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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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天光乍亮,极北终于迎来了初晨的曙光,风雪逐渐变得轻缓起来,天地间也亮堂起来。
男子背手静立于冰川之上,已是数时不曾移过步子,他只是静望着远处的极天一线,不知再想些什么。
忽而身后飘来一阵清风,女子掌风直对他后心,却被人及时察觉,却也不恼,只是闪身避过,却不想今日那姑娘确实起了性子,见一掌不成,只是笑着又抬起腿直击下盘。
男子眼中眸光初动,瞬间便消散在了原地,反倒是直接出现在了数十步以外的地方,他依旧无甚悲喜,只当这是小孩子的玩闹,并不在意。
女子吃过亏,倒是不再有所动作了,不过她同属冰雪系魂兽,怎么说修为也不是一星半点,于是假意装作认输便要靠近他,却没想到对方竟又打算一走了之,因大计不可拖延,情急之下,领域技能顺势展开,冰雪之力直冲云天。
“霍雨浩,你别跑啊!怎么每次一说你就要躲!你到底能躲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
自知自己这点实力不够人家看上眼,于是郁闷的女子只是闭上了眼怒吼出声,却不想这居然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男子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测度的深意,不过瞬息之间,一道光环从天地间降下,逐渐套在了男子周身。
女子见状嘴角一弯。
男子恍惚一瞬随即皱眉,左手指尖蓝色的光芒闪耀,却是被那光环发现了企图,其间所蕴含的天元之力愈发浓厚,直接是消散了那点点星光。
“此阵既成,便万万没有破阵的机会,你还是大意了。”
女子指尖绕住几缕自己的青丝,似有些无奈道,“看在这是短时间内最后一次见你的机会,我便跟你说个明白。”
女子身后缓缓出现一个虚影,正是雪帝。
只见她缓缓开口道,“你真是太累了,霍雨浩。”
“这是救你的唯一方法了,若是这法子也没用,估摸着我以后也不会再见你了。”
她缓缓低下头去,手中闪过一道金光,“此阵可助你到达一个崭新的世界,在那里,你想要的一切都会有答案,而那些错误的,不该发生的所有,你都有去改变的权利。”
男子意识愈发消散,冰蓝色的长发垂在身侧,被风吹起,只得声声呼啸,到了到了也只消记得耳边仿佛传来一阵模糊不断的声音。
“去找寻……世界……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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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假作真时真亦假,清清浊浊如何辨〕
此地浓荫遍地,古树苍天,湖水荡起层层涟漪,阳光透过绿叶铺撒一片金光于地,鸟雀闻风惊起,树林沙沙作响,一切古朴而又平实,庄重却又自由。
这是魂兽的家园,位于星斗中心核心区的生命之湖,是难得平静祥和的平原故土,也是万万没有人想来一探究竟的大凶之地。
可就于此时此地,一位少年凭空出现了。
没错,当真是凭空,自那空间扭曲后破空而来,突然得令人措手不及,甚至于那湖水都未曾因此泛起一丝涟漪。
少年恍然睁开双眼,却是茫然无措。
与此同时,一圈圈金色的光辉于他周身怦然散发,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疾风,霎时扫过整个星斗大森林。
疾风所过之处,魂兽皆是俯首称臣,更有甚者已是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呜咽声,而彼时天边云霞流淌,彩光普照。
生命之湖开始泛起层层涟漪,不一会儿便开始沸腾,从中逐渐升起一道银色的光芒,只是围绕着少年转了一圈后便心下了然,随即一道精神力便传遍了整个星斗。
“以吾之名,务必保全他性命。”
天地间浩渺无边,少年却未曾听见那道只给特定人听的声音,只是低头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发丝划过脸庞,眼中尽是茫然。
终于,那道银光消散不见,生命之湖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少年就这样沉默地站在原地,却突然听得一声温柔的问候,只见他缓缓抬头,却见面前是一位面带笑容,容貌清丽的女子。
她向着少年缓缓伸出手,温柔地问道,“你刚降生,肯定对这里很陌生吧,我可以带你随便逛一逛,熟悉熟悉,这样对你以后的生活也会方便些。”
少年呆呆地看着她,此时微风拂过,光影参差,他却鬼使神差般拉住了那双手。
女子一身红裙,笑着拉过他的手并紧紧攥在手里,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又温和地想要与他说些什么。
“你可有名字?”
少年沉默许久,终了恍然清醒,想要松开再无可能,于是只得目光游离地看向他处,许久才是有了回应,只见他一字一句极其认真道,“雨,浩。”
女子一楞,却是又笑了,随即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是个不错的名字。”
说罢她领着少年来到一处山居内,推开木栅栏便见一只粉红的小兔子朝二人冲过来,少年不自觉地捏紧了手心,却被女子温柔地安抚,并指着那个小兔子道,“这是我的女儿,她叫小舞,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孩子,相信你们一定会处得来——”
耳边全是轰鸣声,少年再听不得女子之后的话语,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依偎在母亲怀中的兔子默不作声。
小舞……
竟是小舞……
那岂不是,他直接来到了万年前……
怎么办……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我……为什么还要遇上他们……为什么啊……
少年兀自落下泪来,却被那女子轻轻用手揩去,耳边再度传来关切的声音,他也听的不很真切,只是一个劲的掉眼泪。
女子不明所以,却还是温柔的安慰他。
她只是天真地以为眼前这个少年因为不熟悉而感到害怕和恐惧,并把他当做魂兽幼崽来照顾和安抚情绪,她只是努力去尽一个引导者应尽的义务,也是……真的为这少年的眼泪富有的情感而感到悲伤。
也许他只是太害怕了……
她走上前去,缓缓地将少年拢入怀中,像是拍小孩子一样排着他的背,还不断地念着些什么。
此时天地浩大,虚伪扭曲的神明还不曾察觉到这些细小微末却足以骗过天道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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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转眼,已是十年过,诺丁城依旧如往常一般热闹,人们打铁的打铁,买菜的买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做着重复的事,却依旧乐此不疲。
唐三拉着小舞走在街上,正有说有笑地拐入一个深巷,靠着左拐右绕的能力走出了这座城,直入一条小路,通向不知何处的荒野,只有杂草相伴。
逐渐的,二人都走得有些累了,逐渐转为唐三背着自己的妹妹负重前行。
只见小舞叼着个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就要说起自己的所见所闻,于是不可避免地又提到了一个经常出现在她口中的人。
只不过,唐三从未亲眼见过。
那是小舞口中的弟弟,自然也是他的弟弟。
总是未曾见过面,他也早已把这个素未谋面的亲人划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内,虽然是个人性,可能带有丝丝自私的情感,不过唐三从来不在意这些自己单向的情感,哪怕对方不愿意,他也会一直认死理走下去的。
“他是个很安静的人,不喜欢说话,和我可有着太大的不同了。”
“他似乎有时很孤独,阿娘总说他年纪小,心思重,这一点我倒是深表赞同。”
“话说,我还真有些想他了呢……只不过,自我离家出走后,便再未见他,也不曾敢去见母亲……”
“为什么不回家看看呢?”唐三将背后的人向上背了背,侧着脑袋问道。
小舞更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半晌没回话。
最终叹了口气,随后状作轻松道,“还是等我在外面浪够了再回去吧。”
唐三笑笑,不置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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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之下,众人正全力以赴打算对战赵无极时,一道清冷的身影却是在此时突兀地出现在了村口,只见那人一声青色衣袍,却不是正常人的服饰,只是眼中似有星河,明亮如光。
“真的不好意思,我报名来晚了,现在还可以吗?”
少年舒朗的声线穿透耳廓,就连赵无极也是对这样的情况愣了一楞。
只有小舞才是真正的僵住了身体。
可那位少年似乎并未打算看她,只是按照规矩交了报名的金币,又让人测算了等级,震惊之余更是高兴。
“等等。”
少年刚要抬脚进村,却被身后一道声音呵住。
只见那位所谓怪物学院的校长弗兰克闪身出现,拦住了少年的动作。
少年抬眼,只是好脾气地等着他的话语。
只见弗兰克看了他许久后终是叹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说罢,他十分诚心道,“我以我个人的名义,想要聘请你作为我校老师,你可愿意?”
只见少年微微一笑,“我的荣幸。”
不远处一堆人看热闹看的眼睛都呆了。
戴沐白率先出声,问的却是赵无极,“这小孩什么背景啊?”
赵无极皱眉摇头,看来也不知情。
唐三倒是发出真挚的感叹,“看他年级与我们相差并不多,却是已经能当老师的水平了吗?当真是无愧于怪物二字啊。”
一旁小舞却是更加沉默了。
唐三自然注意到了这丫头难得的变化,于是关切问道,“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脸色这么难看。”
他半晌才得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答案。
只见小舞叹了一口长长的气,“那就是我的天才弟弟。”
她看了眼呆愣的唐三,忽而起了挑逗的心思,“小三,还真说不定是谁罩着谁呢。”
周围人的耳力自是上佳,几乎都听到了小舞的话语,一个个更是疑惑至极。
只见远处少年将要被弗兰克带走,却在最后离开之时转过头来对着人群中的某个方向温和地笑了一下,正是唐三小舞的方向,却是不知道到底看的是谁。
赵无极皱眉想要找弗兰克问个究竟,却还是忍住了,于是他高声呵道,打算快速结束这场测试再去解答心中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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